祭祖后的第二日,晨雾还未散尽,陆母便系上围裙,找出几个竹篓。
“今天都跟我采茶去。”她笑着招呼几个年轻人,“后山那片野茶该发了,再不采就老了。”
陈启山第一个响应,抢着背上最大的竹篓。陆见微看着母亲难得的好兴致,也含笑应下。顾倾城推了推眼镜,默默收起电脑——这几日的观测数据显示,后山的能量波动确实趋于平稳。
唯有新月站在井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井沿。噬魂链在袖中轻微震动,仿佛在与什么共鸣。
“新月,走吧。”陆见微轻声唤她。
新月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恢复清明:“茶……要怎么采?”
后山的茶园坐落在向阳的山坡上,晨露还挂在翠绿的叶片上,折射着朝阳的光芒。陆母熟练地示范着采茶的要领:“要选这‘一芽一叶’,手指轻轻一掐就下来了。”
陈启山学得最认真,粗壮的手指却总是不听使唤,要么掐断了茶梗,要么连老叶一起揪下。陆见微倒是手法娴熟,显然从小没少帮家里采茶。
顾倾城观察片刻,很快掌握了技巧。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采下的茶叶整齐划一,仿佛用尺子量过。
新月站在茶丛间,学着陆母的样子伸出素白的手指。当指尖触到嫩绿的茶芽时,一种奇异的感应忽然传来——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叶片中流动的汁液,感受到阳光在叶脉间的舞蹈。
“要这样……”陆见微走到她身边,轻轻示范着掐取的动作。
新月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采下第一片茶叶。当她将茶芽放入竹篓时,腕间的噬魂链忽然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仿佛在为她高兴。
“新月学得真快。”陆母远远看见,忍不住称赞。
一个上午过去,几个竹篓都装了小半。陈启山虽然手法生疏,但凭着过人的体力,采的量居然是最多的。此刻他正得意地向陆见微展示自己的成果,却不小心被茶树枝勾住了衣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心些。”陆见微无奈地扶住他。
顾倾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眼镜片上倒映着数据流。她注意到新月采茶的动作越来越流畅,甚至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那是太阴之力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处的证明。
午时,众人坐在茶树下歇息。陆母拿出带来的干粮和山泉水,简单的食物在劳作后显得格外香甜。
“这片茶园啊,还是见微太爷爷那辈种下的。”陆母望着连绵的茶丛,眼中带着怀念,“以前都是自家采来自家喝,这几年才偶尔送些给亲戚朋友。”
新月小口喝着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西侧那片竹林。从这片茶园望去,能隐约看见竹林深处基金会的临时围栏。
“月牙儿,尝尝这个。”顾倾城递过来一块芝麻糖,自然地用了那个专属的称呼。
新月微微一怔,接过糖果。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到竹林方向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那感觉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下午的采茶继续着。阳光透过茶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新月渐渐找到了节奏,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采下的茶芽完整而鲜嫩。
陆见微偶尔抬头看她,发现她的嘴角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第一次,他在新月脸上看到如此放松的神情。
黄昏时分,众人背着满满的收获下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茶香随着脚步轻轻飘散。
回到家中,陆父已经准备好了晾晒茶叶的竹匾。新鲜的茶叶要经过晾青、杀青、揉捻等多道工序,才能成为可以冲泡的茶叶。
“明天我教你们炒茶。”陆父兴致勃勃地说,“这可是个技术活。”
当晚,新月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月亮。顾倾城悄悄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温水。
“今天感觉如何?”顾倾城轻声问,镜片后的目光敏锐而温柔。
新月沉默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茶叶……是活着的。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吸。”
顾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心中的观察日志记下:新月对自然万物的感知正在增强,这可能是太阴之力与地脉共鸣的副作用。
第二日,陆父果然在灶房支起了炒茶锅。烧热的铁锅散发着特有的气息,新鲜的茶叶倒入锅中,顿时响起噼啪的轻响。
“要像这样,”陆父示范着翻炒的动作,“手势要轻,温度要匀。”
陈启山第一个尝试,结果手忙脚乱,差点把茶叶炒糊。陆见微接过锅铲,动作倒是像模像样。顾倾城仔细记录着每一个步骤,仿佛在做一个重要的实验。
轮到新月时,她站在锅前犹豫了片刻。当她的手握住锅铲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锅中每一片茶叶的温度变化,知道何时该翻动,何时该降温。
在她的翻炒下,茶叶渐渐卷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天才啊!”陆父惊叹道,“新月这手艺,比老茶农都不差!”
新月专注地翻动着茶叶,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她看不见的层面,一丝丝太阴之力正顺着锅铲流淌,温柔地滋养着锅中的茶叶,让它们呈现出特有的银白色光泽。
炒好的茶叶摊晾在竹匾上,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陆母泡了一壶新茶,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荡漾。
“尝尝看。”她期待地看着大家。
陈启山一口饮尽,连说好喝。陆见微细细品味,点头称赞。顾倾城小口啜饮,眼镜片上闪过一连串分析数据。
新月捧着茶杯,感受着茶汤的温度。当清甜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茶园,感受到阳光、晨露和山风的味道。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陆叔,不好了!后山……后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