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行尸身青黑，扭曲的面容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那句“黑手是九鼎…归藏在水门地宫…”的遗言，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砚的心头。九鼎！水门地宫！这两个词，与泗水河底“水沉”之秘、与张衡星图、与“归藏”组织的终极目标，瞬间紧密勾连！
“封锁消息！慧行尸体单独停放，任何人不得靠近！严查其生前居所、所有往来信件物品！尤其是与‘丁九’据点相关之物！” 沈砚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瞬间压制住现场的惊惶。他俯身，从慧行已冰冷僵硬的手中，小心地取出一件东西——并非想象中的密信，而是一枚小巧的、用墨玉碎片磨制而成的……扳指！扳指内圈，似乎还刻着几个极其细微的符号。
沈砚目光如炬，立刻认出，这墨玉碎片的质地色泽，与灵台废墟下发现的墨玉图谱残片一般无二！这枚扳指，极可能也是开启某处机关的“钥引”之一！
“立刻回驿馆！” 沈砚不再停留，将扳指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大步流星。林岚看了一眼混乱的救治现场和那些仍在痛苦挣扎的中毒者，强压下心头的沉重，紧随其后。
驿馆房间内，气氛凝重如铅。沈砚将慧行遗落的墨玉扳指放在桌上，旁边是拼接嵌入玄圭碎片的云纹铁符、从各处收集的暗青灰色金属碎片、以及那份烧焦的“丙七”账册。
“水门地宫…九鼎…” 沈砚指着账册上最后关于“丁九”据点的记录，目光投向林岚，“慧行临死所言，与账册指向完全一致！‘归藏’的核心据点‘丁九’，就在城东南废弃漕渠水门附近！那里，极可能就是‘水沉’之地真正的入口！也是…九鼎传说可能埋藏之所！”
“水门地宫…” 林岚拿起那枚墨玉扳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内圈的细微刻痕，“这符号…像是某种简化版的星图方位标记…和灵台废墟下凹槽底部的微结构有相似之处！慧行持有此物，身份绝不简单！他可能是‘归藏’安插在白马寺的重要眼线，甚至…是‘黑手’的直接联系人！”
“他最后喊出‘黑手是九鼎’…” 沈砚眉头紧锁，“是意指‘黑手’掌握着九鼎之秘？还是…‘黑手’的代号就叫‘九鼎’？亦或是…某种仪式象征？”
“都有可能！” 林岚放下扳指，拿起云纹铁符，手指摩挲着上面冰冷的流云纹和嵌入的玄圭碎片，“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丁九’据点！我们必须抢在‘黑手’转移或彻底毁掉据点之前，找到它！慧行临死前情绪激动，仓促服毒，很可能来不及销毁所有线索！尤其是…他贴身收藏的这枚扳指！”
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沈大人，立刻搜查慧行在白马寺的禅房！尤其是经卷、佛像底座、蒲团夹层、甚至地板砖下！他死前特意提到‘水门地宫’，必有指引！这枚扳指，可能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赵参军！” 沈砚立刻下令，“你亲自带人，以追查‘归藏’余孽毒害慧行大师为名，立刻封锁白马寺慧行禅房！掘地三尺！寻找一切可疑物品！尤其是地图、图纸、或者与这扳指形状契合的器物！动作要快！”
“卑职领命！” 赵文启肃然抱拳，转身疾步而出。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沈砚和林岚对着桌上的线索反复推敲，试图拼凑出“丁九”据点的具体位置。
“漕渠水门…废弃多年，范围不小。” 林岚展开洛阳城东南的详细舆图，手指点在洛水与旧漕渠交汇处的一片区域，“前朝为调控水位、防止倒灌所建，后因河道变迁废弃。主体是巨大的条石水闸和引水涵洞，深入地下，结构复杂。外围有废弃的闸吏房舍、仓库、船坞…慧行账册上提到的‘丁九’，会藏在哪里？”
“水闸主体结构坚固，深入地下，易守难攻，且有现成水道连通洛水，进退自如。” 沈砚手指点在水闸位置，“‘九幽炉’需要隐蔽和水源，水闸涵洞深处，是最佳选择！但入口必然极其隐秘。”
“还有一点，” 林岚补充道，拿起一枚暗青灰色碎片，“这些碎片，是打造‘鬼工符’工具崩落的。打造需要高温炉火和锻打。水闸附近，是否有适合设置熔炉的地方？比如…废弃的闸吏房舍地窖？或者…水闸本身的某个通风、隐蔽的角落？”
两人正分析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文启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巨大的兴奋和一丝凝重！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狭长木匣！
“少卿！林供奉！找到了！在慧行禅房佛像莲台下的暗格里！” 赵文启将木匣呈上，声音带着激动，“里面只有这个！”
沈砚迅速打开木匣。匣内没有书信，只有一卷泛黄的、边缘已有磨损的羊皮纸！纸张坚韧，透着一股陈年的气息。他小心地将羊皮纸在桌案上展开。
一幅极其精细、却透着一股阴森邪气的平面图呈现在眼前！
图的中心，赫然是一座依水而建、深入地下、结构异常复杂的巨大水闸剖面图！闸体由巨大的条石垒砌，内部通道纵横交错，如同迷宫！图上清晰地标注着闸门、绞盘室、引水涵洞、蓄水池、甚至…几条极其隐秘的、通往更深地下的暗道！
而在水闸主体下方、靠近洛水河床的位置，图纸上用一个醒目的、滴血般的朱砂标记，圈出了一片区域！旁边标注着两个扭曲的篆字：“丁九”！朱砂标记旁边，还画着一个微型的“九幽炉”符号！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丁九”区域的核心位置，图纸上清晰地绘制着一个奇特的装置——一个由三根巨大青铜柱支撑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心，是一个凹陷的、形状正是那“缺口方块带尾巴”的凹槽！凹槽周围，刻满了与云纹铁符上如出一辙的流云血珠纹路！
而在圆形平台的上方，图纸上用虚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如同倒扣巨碗般的轮廓，旁边标注着几个小字：“九鼎·归藏”！一道象征水流的虚线，从洛水河床方向，通过隐秘水道，直接连通到那圆形平台的下方！
“找到了！就是这里！” 沈砚眼中精光爆射，手指重重地点在“丁九”和那圆形平台上！“水闸地宫！‘九幽炉’据点！还有…九鼎归藏的祭台！这就是‘水沉’之地的核心入口！”
林岚的目光则死死锁定在图纸上“丁九”区域旁边，一条不起眼的注记上：
“癸水通幽，毒瘴自生。非‘墨符’引路，擅入者化骨。”
旁边还画着一个骷髅符号！
“癸水通幽…毒瘴自生…” 林岚倒吸一口凉气，“‘癸水’在五行方位中指正北，也代表极阴之水。‘通幽’…这条注记很可能是指‘丁九’据点深处，有一条连接着洛水河床下极阴之地的水道或裂缝！那里天然淤积着…沼气（癸水毒瘴）！而且浓度极高！图纸警告，没有特定的‘墨符’（很可能就是墨玉珏）引路或中和，擅入者必死无疑！”
她立刻联想到污水渠和永丰仓的惨剧，语气无比凝重：“沈大人！这‘癸水毒瘴’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沼气更致命！浓度可能高到极点！一旦触发，整个地宫就是巨大的炸药桶和毒气室！我们必须有万全准备！”
“墨符…墨玉半珏！” 沈砚看向手中的墨玉扳指，“慧行留下的这个，或许就是部分‘墨符’？或者…是开启‘引路’机关的钥匙？” 他将扳指递给林岚，“林姑娘，你看这内圈符号，与图纸上可有对应？”
林岚接过扳指，凑近图纸，仔细比对圆形平台上那个凹槽周围的纹路。突然，她指着凹槽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类似星图的刻痕：“看这里！这处星图刻痕的方位角…和扳指内圈的简化符号…完全一致！这扳指…很可能就是插入凹槽后，用来校准方位、启动某种引导或中和毒瘴装置的关键部件！类似于…钥匙柄上的定向卡榫！”
线索一环扣一环，越来越清晰！慧行留下的地图和扳指，成为了打开这座死亡地宫的关键！
“赵参军！” 沈砚当机立断，“立刻调集留守府最精锐、熟悉水性、且绝对可靠的人手！准备火浣布（石棉布）浸湿药汁的面罩！大量生石灰！长竹竿！绳索！特制强弩！火油！还有…活禽数只！记住，行动必须绝对保密！对外只宣称追查‘归藏’毒源余孽！”
“是！卑职立刻去办！” 赵文启领命，快步离开。
沈砚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那深邃的地宫和醒目的“九鼎·归藏”标记，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与冰冷的杀意。“九鼎…‘归藏’…这盘踞千年的毒瘤，今日，就在这洛水之底，做个了断！”
他看向林岚，语气不容置疑：“林姑娘，此行凶险远超以往。‘癸水毒瘴’非比寻常，你…”
“我必须去！” 林岚斩钉截铁地打断，眼神清亮而坚定，毫无退缩，“沈大人，论毒理分析、危险环境判断、机关破解，尤其是对那‘癸水毒瘴’的了解，无人能替代我！地图和扳指的秘密，只有我能最快解读！况且，” 她拿起那枚云纹铁符，“这‘密钥’如何使用，嵌入玄圭碎片后的反应，都需要我在现场判断！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找回玉龟背、阻止更大灾难的唯一机会！”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她的决心坚如磐石。沈砚看着那双映照着灯火、清澈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眼眸，心中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好！” 他不再多言，只是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林岚微凉却稳定的手腕，“同去！”
夜色如墨，再次笼罩洛阳。城东南废弃的漕渠水门遗址，在黯淡的星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匍匐在洛水之畔。巨大的条石水闸半没于水中，闸门早已锈蚀崩塌，露出黑黢黢的、如同巨口般的涵洞入口。夜风吹过残破的闸吏房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砚、林岚、赵文启及二十余名精挑细选、背负着各种装备的精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此。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腥味和废墟特有的荒凉气息。
“按图所示，‘丁九’入口在第三号涵洞深处，左侧石壁暗门。” 沈砚压低声音，展开地图确认。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入口位置——位于深入涵洞数十丈后，一处不起眼的转角石壁。
众人点燃特制的气死风灯（灯焰罩着细密铜网），戴上浸透药汁（醋、大蒜、特定驱虫解毒草药）的多层火浣布面罩，小心翼翼地涉水进入涵洞。冰冷浑浊的积水深及大腿，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破碎的条石。涵洞内壁湿滑，布满深绿色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稠菌类，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滞重。除了水流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只有死寂。林岚手中的简易测试管始终凑近水面空气，管内壁的药泥颜色稳定，暂无异常。
“前面就是第三号涵洞分支！” 赵文启指着前方一个更加幽深黑暗的岔口。
众人转向进入。这条涵洞更加狭窄，水流几乎停滞，淤泥更深。前行约三十丈，前方出现一个向右的急弯。地图标注，暗门就在弯角后的左侧石壁上。
“停！” 走在最前面的林岚突然低声示警！她手中的测试管猛地递出！只见管内壁的药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深棕黑色！
“毒气！浓度在急剧升高！退后！” 林岚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急促的紧张！
几乎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甜腥气味，如同潜伏的毒蛇，丝丝缕缕地从前方弯角后的黑暗中弥漫开来！正是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癸水毒瘴”！
“准备生石灰！长竹竿！” 沈砚立刻下令！兵丁们迅速行动，将浸湿了生石灰浆的厚麻布团绑在长竹竿顶端。
“慢…轻…” 林岚指挥着，两名兵丁小心翼翼地将竹竿探过弯角，将麻布团尽量伸向毒气弥漫的深处。
“嗤嗤嗤…”
生石灰遇水剧烈反应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涵洞中格外清晰！一股带着强烈碱性和热量的白雾升腾而起，与弥漫的甜腥毒气激烈地中和着！
林岚紧盯着测试管。深棕黑色的药泥颜色在缓慢变浅，但速度并不快。“浓度太高！生石灰中和需要时间！而且…这毒气似乎源源不绝，从深处涌出！” 她看向沈砚，“必须找到源头！或者…找到图纸上提到的‘墨符’引路机关！”
沈砚目光如电，扫过前方弯角后湿滑的石壁。地图标注的暗门位置就在那里！“赵参军，强光照射左侧石壁，寻找异常！”
赵文启立刻举起一面特制的、打磨得异常光亮的铜镜，将几盏气死风灯的光线集中反射，如同一道光柱，射向弯角后左侧石壁！
在强光的照射下，那片看似普通的石壁显露出异样！石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但在苔藓之下，隐约可见一片区域的颜色更深沉，质地似乎也与周围条石不同！仔细看去，那片区域的边缘，有着极其细微的、人工开凿的缝隙！缝隙的形状…赫然是一个放大了的“缺口方块带尾巴”符号的轮廓！而在那符号轮廓的中心位置，苔藓掩盖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孔洞！
“暗门！入口！” 赵文启低呼！
“符号中心有孔洞！” 林岚立刻拿出慧行留下的那枚墨玉扳指，“沈大人！图纸上凹槽边缘的星图刻痕需要这扳指校准！这孔洞…很可能就是插入扳指的位置！”
“掩护！” 沈砚低喝！手持强弩的兵丁立刻瞄准前方黑暗，严阵以待。他则与林岚，在生石灰中和雾气的掩护下，迅速涉水靠近那片石壁。
林岚用匕首小心地刮掉符号中心孔洞周围的苔藓和淤泥。一个约莫拇指粗细、深不见底的圆孔显露出来。孔壁光滑，显然是精心开凿。
她深吸一口气，将墨玉扳指那刻有星图符号的一端，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插入孔洞之中！
“咔哒！”
一声轻微的、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扳指严丝合缝地没入孔洞，只留下外圈！
紧接着！
“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石壁深处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插入扳指的那片“缺口方块带尾巴”符号轮廓区域的石壁，猛地向内凹陷下去！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一道厚重的、同样刻满古老云雷纹的石门，缓缓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水腥和甜腥毒气的阴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吸，猛地从洞口中喷涌而出！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面罩下的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
“毒瘴源头！” 林岚看着手中测试管瞬间变成漆黑的药泥，脸色剧变！这洞口涌出的毒气浓度，比刚才高了十倍不止！
“活禽！” 沈砚厉喝！
一名兵丁立刻将一只绑住双脚的活鸡，用长竿挑着，迅速送入那漆黑的洞口！
活鸡刚被送入洞口不过数息！
“咯咯咯！！！” 一阵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看到那只鸡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烈地抽搐起来！羽毛迅速变得黯淡，裸露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起青黑色！仅仅几个呼吸间，惨叫声戛然而止，那活鸡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软软地挂在竿头，一动不动了！
死寂！洞口内外一片死寂！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甜腥毒气，如同实质般不断涌出，无声地宣告着门后世界的恐怖！
“见血封喉…这毒瘴…比永丰仓的毒雾猛烈百倍！” 赵文启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生石灰！持续投入！” 林岚强迫自己冷静，指挥兵丁将更多的石灰包用长竿送入洞口深处。白色的中和雾气与致命的甜腥毒气激烈地交锋、湮灭。测试管内的颜色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变浅。
“这样下去不行！中和速度赶不上毒气涌出的速度！” 林岚眉头紧锁，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图纸提到‘非墨符引路’…这扳指开启了石门，但显然没有启动中和毒瘴的装置！我们还需要…真正的‘墨符’！那半块墨玉珏！”
她的推断合情合理！慧行的扳指只是开启门户的“定向钥匙”，而要安全通过这致命的“癸水毒瘴”，必须要有那半块作为“钥引”的墨玉珏，才能真正启动地宫深处的净化或引导装置！
“墨玉珏在‘黑手’手中！” 沈砚的声音冰冷，“他必然也在这地宫之中！或者…就在附近！” 他眼中寒光一闪，“赵参军！派一队人，沿洛水河岸秘密巡查！尤其是金梁湾方向！发现任何可疑船只或人员，立刻拿下！其余人，准备强突！用湿棉被裹身，以最快速度冲过这段毒瘴区！目标：地宫深处的‘丁九’据点核心！”
这是极其冒险的决定！但时间不等人！
“等等！” 林岚突然喊道，她指着洞内深处，在生石灰雾气与毒气交织的边缘，灯光隐约照见的地面，“看那里！”
只见在距离洞口约两丈远的地面上，在浑浊的积水和淤泥中，赫然散落着几片…深蓝色的布片！布片的样式，正是凶手惯穿的“皂隶服”！而在布片旁边，似乎还有几个模糊的、一深一浅的脚印！是瘸子的脚印！
“是污水渠逃掉的那个瘸腿凶手‘老二’！他果然被‘黑手’带到了这里！” 赵文启惊呼。
“不止！” 林岚的目光锐利如鹰，她指向脚印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石壁角落，“那里…好像有东西卡在石缝里！”
沈砚立刻示意。一名身手最敏捷的捕快，用湿布裹紧口鼻，深吸一口气，如同狸猫般猛地窜入洞口！他动作快如闪电，在毒气尚未完全侵蚀的瞬间，一把抓起石缝里的东西，又闪电般退回！
“咳咳…” 捕快剧烈咳嗽着，脸色发青，显然还是吸入了一丝毒气，但无大碍。他将手中之物呈上。
那是一小块边缘锐利、暗沉青黑色的…金属碎片！质地、断口的贝壳纹路，与之前收集的完全一致！而在碎片的一个断面上，赫然用利器新近刻下了一个极其潦草、扭曲的符号：
“灬”（四点底）！
下面紧挨着一个更模糊的、像是一竖加一撇的笔画：“丿丨”！
正是吴大友临死前在油坊厨房，蘸血画出的那个未写完的“灯”字！
“灯？！” 林岚和沈砚同时惊呼！吴大友死前拼尽全力指向油缸，画下“灯”字…难道线索指向的，不是油坊，而是这地宫深处的…某种灯？！
“是‘长明灯’！” 沈砚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猛地看向地图上“丁九”据点核心那个圆形平台！“图纸上标注‘九鼎·归藏’的祭台！古代帝王地宫或重要祭祀场所，常设长明灯！以人鱼膏（鲸脂）或特殊油脂为燃料，千年不灭！吴大友在油坊…他可能无意中听到王琛或凶手提过…这地宫的核心…有一盏关键的长明灯！它…很可能就是控制毒瘴、或者启动最终机关的枢纽！”
这个推断，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
“灯…控制枢纽…” 林岚瞬间明悟，“所以‘黑手’需要墨玉珏，很可能就是要用那半珏作为‘灯芯’或者‘灯钥’！点燃或激活那盏长明灯，才能真正控制‘癸水毒瘴’，安全进入核心！”
“找到那盏灯！” 沈砚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看向那不断涌出毒瘴的漆黑洞口，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无论有没有墨玉珏，我们都必须进去！赵参军！准备湿棉被！火油罐！强弩上弦！林姑娘，跟紧我！”
湿冷的棉被紧紧裹住身体，只露出眼睛。浓烈的药味和棉布的窒息感包裹着每一个人。沈砚手持强弩，一马当先！林岚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枚嵌入玄圭碎片的云纹铁符。赵文启带着精锐，如同沉默的礁石，堵在洞口，随时准备接应和阻击。
沈砚深吸一口气，对着林岚重重一点头，然后猛地弓身，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朝着那喷涌着死亡毒瘴的漆黑洞口，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林岚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如影随形，瞬间没入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与甜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