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灵犀佩的光芒黯淡下去,通讯切断。刑堂内最后一丝温情也随之彻底湮灭,只剩下渗入骨髓的阴冷和浓郁的血腥气。
司砚慈脸上的那抹红晕和笨拙的温柔如同幻觉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他缓缓抬起踩在叛徒背上的脚,靴底沾染的暗红血液在幽蓝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脚下那摊烂泥般的躯体,只是微微侧首,对着垂手侍立在阴影中的属下们,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收拾干净。”
“是,少司命!”属下们齐声应道,声音紧绷,动作迅捷而无声地上前处理残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引来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上的不悦。
司砚慈转身,踱步走向刑堂上首那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他姿态随意地坐下,一条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石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在这寂静得只剩下拖拽声和微弱呻吟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压抑。
一名心腹属下恭敬地上前,递上一枚玉简,低声汇报:“少司命,这是从‘影鸦’残党口中撬出的最后几条线索,指向幽冥大陆的几个据点。另外,大司命传讯,询问此次清理的后续……”
司砚慈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紫眸中寒光一闪。影鸦教,这个邪修组织,竟敢屡次将主意打到他的人头上,甚至试图利用狪狪事件搅动风云,简直罪该万死。
“据点?铲平。”他声音冷冽,没有一丝起伏,“所有关联者,尽数诛灭,神魂俱碎,以示惩戒。”
“至于大司命那边……”他略一沉吟,指尖停下敲击,“回复他,内部蛀虫已清理完毕,外部爪牙……三日之内彻底拔除。”
“是!”心腹属下心头一凛,连忙垂首应命,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三日拔出一个盘踞多年的邪教据点……少司命的手段,愈发酷烈果决了。
司砚尘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独自坐在空旷冰冷的刑堂主位之上,幽蓝的火光在他俊美却冰冷的侧脸上跳跃,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方才的血腥与杀戮,而是光幕中少女娇俏的笑颜、软糯的关心、以及那句毫无保留的“超级帅”。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破界灵犀佩,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息和温度。胸中的暴戾与杀意,奇异地被这股暖流缓缓压了下去。
“慧慧……”他低声呢喃,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快了。等处理完这些烦人的琐事,他就能去见她了。
与此同时,幻灵大陆,栖云州,容家。
她舒服地在柔软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放松和惬意。在家里睡觉,就是格外香甜安稳。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竹风轻柔的声音。
“醒啦醒啦!”容易慧欢快地应道,掀开被子跳下床。
剑兰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竹风则熟练地帮她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裙。一切都和去宗门前一模一样,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小姐,主母一早就亲自在小厨房给您炖灵莲羹呢,说是要给您好好补补。”竹风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笑着说。
“真的吗?太好了!”容易慧眼睛一亮,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叫了一声,逗得两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梳洗打扮完毕,容易慧便像只快乐的小蝴蝶,翩飞着奔向饭厅。
果然,爹娘和大哥都已经在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正中正是娘亲亲手炖的、散发着清甜香气和浓郁灵气的灵莲羹。
“爹,娘,大哥,早上好!”容易慧甜甜地打招呼,挨着娘亲坐下。
“快吃吧,就等你了。”柳含烟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将盛得满满一碗的羹汤推到她面前。
容震霆看着女儿红润的小脸,满意地点点头:“嗯,回家气色是好多了。”
容易城则笑着递过一碟水晶虾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着早餐,席间都是容易慧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宗门里各种有趣的事情,当然,那些危险的部分被她下意识地略过了。容震霆和柳含烟听得时而微笑,时而点头,偶尔问上几句。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饭厅照得明亮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家人的笑语声。
与归墟刑堂的阴冷血腥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光亮和温暖的世界。
容易慧喝着甜滋滋的灵莲羹,看着身边至亲的家人,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填满。
回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