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宗怀里揣着一个公文包，冻得脸上的皮肤发紫。
“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不让我进去吗？”
徐巧芳挡在门口。
“先说说你这趟回来干啥来了，大过年的，要是来给我们找气受你就回去，城里的老宅空着，你自己一个人住那边去！”
感受到自家老妈的怒气，苏光宗把手套取下来，两只手搓了搓，然后把公文包打开。
“妈，我这趟回来时为了给恩恩上户口办领养手续，还有这几个月恩恩父亲的抚恤金，我取出来了，一并交给您。”
他拿出了一沓钱，徐巧芳目光扫过钱落在给恩恩办户口的材料上，上面盖的有部队的公章，证明恩恩父亲战死，他被母亲遗弃，家里并无亲属愿意抚养恩恩等一系列的材料。
“进来吧。”
看在恩恩的面子上，徐巧芳同意他踏进家门。
时间还早，苏耀祖昨天晚上做题做到半夜，现在还没睡醒，屋里陈美珍陪着两个孩子睡觉，也没醒。
“你来帮我做饭！”
屋里暖和，苏光宗刚摘下帽子，就被徐巧芳叫走。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跟着徐巧芳出来。
徐巧芳切菜炒菜，他就坐在灶台边上烧火。
到底是自己儿子，徐巧芳问他：“这次在家里待多久？”
徐巧芳早就习惯了他一年到头不回来一次，他突然回来，徐巧芳还觉得不适应呢。
“待一个月。”
苏光宗声音还没落下，就感受到了徐巧芳的嫌弃。
“这么长时间？你们部队不需要你执行任务了吗？”
“妈，我也不可能天天出去执行任务呀……”
苏光宗无奈，“妈，您先别急着嫌弃我，还有件事我得跟您坦白，有关恩恩的父亲方志敏……”
徐巧芳翻了个白眼。
她也想听听苏光宗能编出个什么理由！
“奶奶！”
他还没张开嘴，徐巧芳就听见乖孙女喊她。
“哎，囡囡先等我一下，我这就来给你穿衣裳起床！”
徐巧芳把菜刀放下，命令苏光宗：“你把菜炒了，炒完菜盛出来，把锅刷一下再熬上大米汤。”
说罢也不管他答没答应，摘下围裙就走了。
苏光宗：“？”
徐巧芳推门进屋，陈美珍还睡着，囡囡跟恩恩都醒了，被陈美珍按在被窝里不准他们出来，听见徐巧芳进门的动静，陈美珍才翻了个身，放心的睡了。
天气冷，两个小家伙身上只穿了秋衣秋裤，就算屋里暖和，直接从被窝里出来也会着凉。
徐巧芳给他们两个穿上屋里穿的薄棉衣，要是去外头，外面还得再加一件厚外套。
“你们俩先在屋里玩会儿，我去炒菜，等会儿做完饭我就过来了，你们俩不准打架不准调皮知道不？”
两个小娃都点了点头。
徐巧芳给他们一人倒了一小碗冰糖熬的梨茶，屋里太干了，早上起来喝点梨茶润肺。
厨房里，苏光宗麻利地炒了两道菜摆在灶台上保温，锅里一个菜，案板上还有个没炒的菜。
有人做饭了，徐巧芳就动手和了点面，今天大年三十呢，中午包饺子吃。
四个菜做好，苏光宗舀了一瓢清水，用刷锅的小刷子把锅刷干净，放上淘洗好的大米，添上凉水，蹲下把火烧的旺起来，等到锅里的水开了，再添上一把柴火就不用管了。
“妈，资料你先收起来，等过完年好去办手续。”
哪料到徐巧芳关注的点压根儿不在资料上。
“你这不是会做饭还做的好好的？上次回来咋就连饺子都不会下了？”
苏光宗：“？”
“妈，我这半年特意去炊事班学的！”
再不学做饭家就散了，他这半年在部队上，只要有时间就去炊事班进修，终于让他出师了！
徐巧芳一点儿都不觉得感动，她审视着这个在外人眼里十分优秀的儿子，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似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刚进部队第二年就考上军校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苏光宗面上惊讶，但是很快就释然了。
“这事儿是侯东跟你说的？”
部队里知道他考上的军校的人不多，他刚入伍时一个班的战友们知道，还有就是当时的领导们知道，部队里其他人也只知道有人考上，具体的信息都是隐藏的。
侯东当时是他们班的训练教官，知道这件事情很正常。
“妈，你知道义务兵跟考上军校以后再回部队的区别是什么吗？”
徐巧芳知道义务兵，当几年兵就转业回来了，侯东跟吉祥都是义务兵。
“考上军校再回部队，就能拥有部队的编制，就可以往上晋升，虽然说现在是和平年代，晋升的速度缓慢，但是我们国家仍旧有很多危险的任务，我想晋升就得立功，就得去出任务。”
“我也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说实话。”
徐巧芳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你要是不说实话，你现在就自己回老宅，跟你爸他们一起过年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你看我年纪大了好糊弄是吧？”
这算什么理由？
而且考上军校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为啥不能说？
【苏光宗的行为话术都透着诡异，反正不管怎么解释，理由都站不住脚。】
【到底是不是给他洗白呢？大老爷们儿有啥不能直接说，跟自己家人玩什么心眼？】
【他跟谭云欣的事情还没解释呢？什么叫部队派给他照顾谭云欣母子的任务？部队还管这个？】
徐巧芳寸步不让，苏光宗败下阵来。
“妈，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你理解一下我……”
徐巧芳眼皮往上一翻。
“不能说算了，趁着美珍还没起床，你赶紧滚！”
苏光宗“……”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来帽子还在屋里，于是他折返回去，去客厅里拿帽子。
囡囡跟恩恩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绿色的，跟一条小船似的帽子，上面还有一颗五角星，囡囡伸出小手去抠那颗星星，恩恩见状也去帮忙。
苏光宗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棉衣的小娃娃小脸红扑扑的，正在跟他帽子上的星星较劲儿。
他目光慈爱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伸手想抱一抱他们。
“你是谁呀？”
只可惜，两个孩子好久没见他，都有点不太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