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关的余波尚未完全平复,遗迹残魂那古井无波的声音便再次回荡在大殿之中:
“第三关,取晶。”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半透明的、流转着赤红符文的能量屏障骤然升起,精准地将望兮与燕语竹隔绝在外!
“怎么回事?!”望兮脸色一变,上前试图触碰屏障,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
燕语竹眉头紧锁,碧空魂断轻鸣,但剑气触及屏障却如泥牛入海。
“此关,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者可入。” 残魂的声音解答了他们的疑惑,目光落在祝昭然与苏沐寒身上,“如昔年孟念与桑柔。外力,无益。”
祝昭然与苏沐寒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她们没有犹豫,并肩踏入了屏障之内。
就在进入屏障的瞬间,两人身形同时一僵!
体内奔腾的玄气如同被无形之手瞬间掐断,再也无法感知分毫!
原本轻若无物的炽炎剑与寒魄剑,此刻变得沉重无比,仿佛只是凡铁!
玄气,彻底失效了!
苏沐寒本就身形娇小,此刻失去玄气支撑,握着寒魄剑的手微微发沉,呼吸在这灼热环境中也变得有些困难。
“小师妹,剑给我。”祝昭然的声音传来。
苏沐寒抬头,只见祝昭然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压力,但她还是伸手,不由分说地将苏沐寒手中的寒魄剑也拿了过去,连同剑鞘一起,笨拙地斜挎在自己身上。
那沉重的负担让她脚步一个踉跄,但很快又稳住。
“师姐?”苏沐寒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事,”祝昭然咧嘴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却带着一股蛮劲,“好像……力气变大了点。”她自己也说不清,在这玄气尽失、压力巨大的环境下,体内似乎有一股沉睡的、源自赤焰狐血脉本源的力量苏醒了——巨力。虽然无法动用玄气,但这纯粹的身体力量,让她勉强能负担起两把地级玄兵的重量。
屏障内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
她们身处一座狭窄的石台上,前方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横跨在翻滚的赤红岩浆河之上的天然石桥。
石桥对面,另一座更小的石台孤悬河中,石台中央,一个古朴的石制圆盘上,静静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液态火焰永恒流动的晶体——红莲晶。
它散发出的光和热,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希望。
“走。”祝昭然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率先踏上了石桥。
石桥粗糙而滚烫,下方就是奔流的岩浆,热浪蒸腾,令人眩晕。
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既要稳住自身背负双剑的平衡,又要时刻关注身后的苏沐寒。
苏沐寒紧跟其后,失去了玄气护体,她更能感受到此地极致的酷热,冰蓝色的衣裙很快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身上。
她咬着唇,目光紧紧跟着祝昭然的背影,一步步向前。
短短一座石桥,仿佛走了千年。
当两人终于踏上对岸的小石台,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红莲晶近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与能量波动。
祝昭然上前,伸手握向那枚晶体。
触手温润,并未灼伤,反而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她小心翼翼地将红莲晶从圆盘上取下。
就在红莲晶离开圆盘的刹那——
“咔嚓!”
一声脆响,她们脚下的石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边缘处开始寸寸碎裂、塌陷!
而这塌陷,仿佛拥有意识般,不管苏沐寒站在哪个位置,她脚下的岩石都最先崩解!
“小师妹!”祝昭然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一把将刚到手的红莲晶塞入怀中,另一只手猛地将苏沐寒往自己这边一拉!
然而,那股塌陷的力量太过诡异和强大,苏沐寒脚下的立足点瞬间完全消失!
她整个人向着下方翻滚的岩浆直坠下去!
“师姐!”苏沐寒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慌乱。
电光火石之间,祝昭然目眦欲裂!
她猛地将背负的炽炎剑拔出,用尽全身觉醒的巨力,狠狠将其插进身后尚未完全塌陷的石台边缘!
剑身入石三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暂时稳住了她下坠的身形!
同时,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拔出寒魄剑,不顾一切地将剑柄一端递向下方坠落的苏沐寒!
“抓住!”
苏沐寒在空中竭力伸手,终于抓住了熟悉的剑柄!
但祝昭然自己,却只能徒手紧紧握住寒魄剑冰冷锋利的剑刃!
“嗤——!”
皮肉被割破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光滑的剑身急速流淌,滴落,如同断了线的红色珠子,精准地砸在下方苏沐寒仰起的脸上。
温热、粘稠、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师姐!放手!你快放手!”苏沐寒看着祝昭然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死死不肯松手的脸庞,看着那顺着剑身汩汩流淌、滴落自己脸上的鲜血,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心疼与恐慌,声音带着哭腔,“你会掉下来的!放手啊!”
“不放……死也不放!”祝昭然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握住剑刃的手掌已然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赤红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疯狂的执着,手臂上的肌肉贲起,试图将苏沐寒拉上来。
然而,失去了玄气,仅凭刚刚觉醒并不成熟的巨力,如何能对抗一个人下坠的重力?
更何况,她单臂悬挂,另一只手还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和剑刃的切割!
坚持了不到三息,祝昭然感觉插在石缝中的炽炎剑开始松动,抓住剑刃的手也渐渐失去知觉……
“不——!”
在祝昭然绝望的嘶吼声中,炽炎剑终于脱出石缝,她紧握剑刃的手也无力的松开。
苏沐寒看着她,眼中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心疼,身影最终被下方赤红的岩浆吞噬,瞬间消失不见。
祝昭然重重摔在残余的、不断缩小的石台边缘,怀中的红莲晶滚落一旁,她怔怔地看着下方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岩浆河,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兀自滴血的手掌,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屏障之外,望兮和燕语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两人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充满了无力与揪心。
就在这时,遗迹残魂的虚影再次浮现,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祝昭然,以及她身旁的红莲晶和两把染血的剑,淡漠开口:
“第三关,上半‘牺牲之择’已完成。下半,‘救赎之悟’,启。”
......
......
......
碧霞峰上,正在小憩的云猫猛地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全身毛发炸起!
小熊猫老爷子手中的水瓢“哐当”落地,脸色骤变:“神魂震荡!是沐寒丫头……”
月光兔惊慌地躲到了椅子后面。
话痨鹦鹉焦躁地在空中乱飞,声音尖锐:“嘎!出事了!掉下去了!雪团子掉下去了嘎!”
洛芊芊正在给踏云犬喂食,闻言手一抖,食盆摔在地上,她脸色煞白:“苏师妹……怎么会……”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整个碧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