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总工程师推了推眼镜,虽然没说话,但紧皱的眉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们这群人,抛家舍业地来到这个鬼地方,是为了跟着陈凡干一番事业,而不是给什么摩根家族打工。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凡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们信不信我?”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把他们从食不果腹的绝境中拉了出来;是他,给了他们尊严和希望;是他,用一次又一次匪夷所思的操作,化解了所有的危机。
“信!”卡丁咬着牙,第一个喊了出来。
“我们信你,老板!”其他人也跟着喊道。
“好。”陈凡点了点头,“既然信我,就按我说的做。从明天开始,护卫队原地解散,所有武器,全部上缴封存。工厂的生产,一切照旧。但是……”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李工,我需要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以设备磨合和调试为由,将我们罐头的合格率,控制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什么?”李卫国愣住了,“陈老板,这……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不。”陈凡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是在埋雷。摩根以为他买走的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我要让他知道,这只鹅,如果饲养方法不对,下的,就只能是臭蛋。”
他看向卡丁:“护卫队虽然解散了,但你们的人,一个都不能走。让他们换上工人的衣服,混在工人里。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我需要你们,把耳朵和眼睛,给我放到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一场针对摩根财团的特洛伊木马计划,在陈凡的部署下,悄然展开。
一周后,摩根的团队正式进驻基地。
为首的,是一个名叫汉斯的德国人。此人刻板、严谨,但也极度傲慢,他带着一支由退役特种兵组成的安保团队,全面接管了基地的防务。
汉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本地工人,与华夏工程师隔离开来,并且在工厂里,安装了无死角的监控设备。
陈凡则完美地扮演着他“名誉董事长”的角色。每天开着他那辆破皮卡,在基地里晃悠一圈,对汉斯的各种举措不闻不问,偶尔还会热情地邀请他去尝尝食堂新出的大包子,将一个“失去权力,安心养老”的傀-儡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汉斯对陈凡的表现非常满意,在他看来,这个华夏人已经彻底认命了。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工厂的生产线上,麻烦不断。今天不是真空封罐机压力不稳,导致一批罐头密封不严;明天就是高温杀菌釜的温度传感器失灵,导致另一批罐头口感不对。
生产出来的罐头,在质检环节,总有将近一半,因为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原因,被评定为不合格品。
汉斯质问李卫国,李工就拿着一大堆他看不懂的数据图表,用专业的术语向他解释,这是因为新设备和本地湿热气候的“水土不服”,需要长时间的调试和数据采集。
汉斯虽然恼火,却也无可奈何。他对生产技术一窍不通,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量的罐头,被当成“残次品”,廉价处理给了本地工人当福利。
而这些“残次品”,转眼就出现在了哈希姆的黑市上,价格比正品低了一半,却依旧让“鬣狗”赚得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被解散的护卫队成员们,在卡丁的带领下,化整为零,完美地融入了工人群体。他们利用语言优势和本地人脉,将汉斯团队的一举一动,都悄悄地汇报给了陈凡。
汉斯和他的团队,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他们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玻璃罩子外,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摩根财团,这头不可一世的狮子,在吞下陈凡这颗“糖衣炮弹”之后,非但没有尝到甜头,反而开始感到一阵阵的消化不良。
而陈凡,这只懂事的“狐狸”,正在黑暗中,悄悄地磨利他的牙齿,等待着反噬的最佳时机。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索马里的雨季即将来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烦闷的气息。
汉斯的脾气,也和这天气一样,越来越暴躁。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份让他血压飙升的财务报表。熊猫渔业在被摩根财团收购的这两个月里,非但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成为一台印钞机,反而因为居高不下的生产损耗和管理成本,出现了轻微的亏损。
投进去的上千万美金,就像扔进了海里,连个响都没听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汉斯愤怒地将报表摔在地上,对着他的几个下属咆哮。
“两个月了!合格率还在百分之五十徘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李和他的团队,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名副手小心翼翼地回答:“汉斯先生,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们了,他们每天都在车间里忙碌,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李总工的解释还是老一套,水土不服,设备需要适应……”
“水土不服?这是我听过最愚蠢的借口!”汉斯一脚踹翻了椅子,“去!把那个陈凡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问他,这就是他卖给我们的‘金矿’?”
此时的陈凡,正在海边的沙滩上,悠闲地教一群本地孩子用中文唱《小燕子》。他穿着大裤衩,人字拖,晒得黝黑,看上去和当地渔民没什么两样。
当汉斯的人找到他时,他正被孩子们簇拥着,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哦?汉斯先生找我?”陈凡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对孩子们说了一句“下课”,然后才慢悠悠地跟着来人,晃晃悠悠地走向那座被汉斯改造成指挥部的集装箱。
一进门,陈凡就感受到了那股压抑的怒火。
“陈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汉斯开门见山,指着地上的报表,冷冷地说道。
“解释?什么解释?”陈凡一脸无辜地捡起报表,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汉斯先生,这不是很正常吗?任何一家新工厂,都需要一个磨合期嘛。想当初我自己干的时候,头三个月还亏本呢!”
“正常?”汉斯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走到陈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被当成残次品处理掉的罐头,会出现在哈希姆的黑市上?而且卖得那么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