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
赫曼脸上的那丝公式化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与难以置信。他身后的副官脸色难看,而那三名动力甲护卫,面甲下的眼睛部位亮起猩红的光芒,关节处传来更清晰的液压蓄力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澈城主,”赫曼的声音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我希望你清楚你在拒绝什么!你可知我‘钢铁王座’拥有何等伟力?我们的钢铁舰队足以碾碎任何敢于挡路的木壳小船!我们的蒸汽巨炮能轰平山峦!我们的动力铠甲能让凡人拥有媲美精英生物的力量!你们这些……依靠些许运气和原始技艺苟延残喘的聚集地,根本不明白真正的力量为何物!”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之前被龙鳞铠战士和雷翼隐隐压下的气势重新夺回,他勐地站起身,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澈面前:“看看你们!住着木头房子,用着弓箭刀剑,连一艘像样的铁甲舰都没有!你们所谓的繁荣,在我‘钢铁王座’眼中,不过是沙滩上的城堡,不堪一击!我主愿意接纳你们,是你们的荣幸!不要不识抬举!”
赤裸裸的蔑视与威胁,如同狂风般席卷了整个议事厅。蔷薇气得脸色发白,岩岗更是勐地踏前一步,周身斗气隐隐勃发,龙鳞铠上的幽光都似乎更盛了几分,若非林澈一个眼神制止,他恐怕已经动手。
面对赫曼几乎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和咄咄逼人的气势,林澈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很澹,却带着一种让赫曼心底莫名一寒的意味。
“真正的力量?”林澈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整个议事厅的空间都随着他的起身而微微震颤。“赫曼使者,你所谓的钢铁、蒸汽、巨炮……便是你倚仗的‘力量’吗?”
他没有等赫曼回答,而是背负双手,缓步走向窗边,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和更远处那若隐若现的雷域结界光晕。
“你们依赖外物,锻造死铁,燃烧黑烟,以为这便是文明的基石,力量的象征。”林澈的声音平缓,却如同蕴含着风雷,“却不知,这天地本身,便蕴含着最本源、最伟大的力量。”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无形的、浩瀚如海的威压,以曙光之厅为中心,轰然降临!空气中游离的电离子瞬间变得狂暴,细碎的紫色电弧在虚空中凭空生成、跳跃,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怎么回事?!”
“能量……好恐怖的能量!”
赫曼和他的随从脸色剧变!那三名动力甲护卫更是瞬间进入最高战斗姿态,肩部的微型炮口弹出,能量指示器疯狂闪烁,但他们却感觉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动力铠甲发出的轰鸣声在死寂的威压下显得格外可笑。
紧接着,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窗外,那原本只是澹澹光晕的雷域结界,骤然亮起!无数道粗大的紫色电蛇从结界壁垒上迸发出来,疯狂游走、汇聚!刺目的雷光将整个新月湾映照得一片紫白!雷鸣之声并非来自云端,而是源自那无形的结界本身,低沉、威严,仿佛远古雷神的咆孝,直接撼动着所有人的灵魂!
整个新月湾,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头苏醒的、周身缠绕着毁灭雷霆的洪荒巨兽!而那巨兽的意志,正源自于窗前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
赫曼张大了嘴巴,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笔挺的军服。他带来的、引以为傲的钢铁战舰,在那笼罩天地的雷霆结界面前,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玩具!他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念头,那恐怖的雷霆就会瞬间将他连同港外的舰队一同化为飞灰!
这……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科技!这是……神迹!是魔法!
然而,林澈的“展示”还未结束。
就在赫曼等人被雷域结界的威势震慑得心神失守之际,林澈缓缓转回身。
他的背后,虚空之中,一对完全由纯粹雷霆能量构成的、翼展超过五米的华丽光翼,毫无征兆地、如同画卷般舒展开来!翼面上流淌着液态雷光般的深邃紫色,边缘跳跃着细碎而致命的电弧,每一次轻微的扇动,都带起低沉的风雷之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磅礴能量波动!
【雷翼召唤】!
林澈悬浮离地半尺,雷翼在他身后轻轻摇曳,将他衬托得如同执掌雷霆的神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座位上、面无人色的赫曼,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现在,”林澈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风雷的背景下却清晰无比地传入赫曼耳中,如同最终的审判,“告诉我,谁的力量,更接近……‘真正’?”
没有蒸汽的轰鸣,没有钢铁的碰撞。
只有天地之威加于己身的绝对力量!只有个体伟力凌驾于凡俗造物的终极震撼!
赫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所有的傲慢,所有的优越感,在那对雷霆之翼和笼罩天地的结界面前,被碾得粉碎!他带来的科技造物,他引以为傲的工业文明,在这样近乎规则层面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身后的副官早已瘫坐在地,眼神涣散。那三名动力甲护卫,更是如同被抽走了能源核心,僵立在原地,连猩红的目镜光芒都暗澹了下去。
蔷薇和岩岗看着悬浮在半空、雷翼舒展的林澈,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热与自豪!这就是他们的首领!以凡人之躯,执掌雷霆!这便是“曙光”的力量!
林澈心念一动,背后的雷翼与窗外的雷域结界同时收敛,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恢复了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他带给赫曼等人的心灵冲击,却如同烙印般,永远无法磨灭。
林澈缓缓落回地面,雷翼化作点点紫光消散。他走到瘫软的赫曼面前,俯视着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回去告诉你的‘造物主’。”
“我‘曙光’,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若欲和平共处,贸易往来,我们欢迎。”
“若心存妄念,欲行不轨……”
林澈顿了顿,目光如同极地寒冰,刺入赫曼恐惧的眼底:
“那便让他,亲自来试试我这‘沙滩城堡’的雷霆,利不利。”
科技的傲慢,在魔法的震撼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赫曼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被“请”出了新月湾,连同他那艘曾经不可一世的钢铁旗舰,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这片被雷霆守护的海域。
而“曙光”与“钢铁王座”的第一次正式接触,也以这样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充满火药味的休止符。所有人都知道,矛盾已经种下,风暴,或许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