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营地的焦臭味飘了三里地。冒顿站在被烧毁的粮草堆前,脚边是半截烧焦的马骨,昨夜被黑麟卫搅得鸡飞狗跳,此刻帐前的亲卫个个挂彩,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怯意。
“废物!一群废物!”冒顿一脚踹翻身边的铜鼎,马奶酒泼了满地,“五十个黑麟卫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传我命令,现在就拔营,老子亲自去踏平雁门郡!”
“单于不可!”谋士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滚烫的沙砾,“粮草烧了一半,兵器坊的箭簇被撒了怪东西,早上试弓炸伤了三个射手……现在出兵就是送死啊!”
冒顿的狼牙棒“咚”地砸在谋士头顶,血顺着对方的脸颊往下淌:“你的意思是,要老子忍?”
谋士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布,上面绣着只黑鹰——黑麟卫的徽记,是昨夜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们留了话,说……说再敢南下,就把您的王庭夷为平地。”
冒顿盯着那徽记,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狼牙棒横扫,帐前的旗杆应声而断。
雁门郡城楼,扶苏正用望远镜看匈奴营地的动静。镜头里,匈奴人正慌慌张张地拆帐篷,骑兵来回奔驰却毫无章法,明显是要撤退。
“怂了?”韩信凑过来,嘴里嚼着根草茎,“我还以为冒顿多有种,敢情是纸老虎。”
扶苏放下望远镜,镜片反射着晨光:“不是怂,是在等援兵。”他从箭筒抽出支雕翎箭,搭在改良过的复合弓上,“冒顿的弟弟在西边草原带三万骑兵,三天内就能到。”
韩信猛地坐直:“那咱们……”
“等。”扶苏拉满弓弦,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射穿百米外的匈奴斥候咽喉,“他想等援兵,咱们就给他‘送’点援兵——白川,把那几个俘虏带上来。”
黑麟卫押着五个匈奴伤兵走上城楼。这些人是昨夜被活捉的,胳膊腿都被卸了,此刻瘫在地上像堆烂肉。
“给他们治伤。”扶苏突然下令,语气听不出喜怒,“用最好的金疮药,再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
伤兵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络腮胡突然啐了口血:“想收买老子?做梦!”
白川一脚踩在他胸口,钢靴碾得对方咳出血沫:“陛下让你活,你才能活。”
扶苏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块饼,递到络腮胡嘴边:“告诉我,冒顿的弟弟叫什么?带的骑兵里,有多少是射雕手?”
络腮胡刚要张嘴骂人,饼的麦香突然钻进鼻子——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喉咙滚动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咬住饼,狼吞虎咽起来。
胡姬的密信送到时,扶苏正在给匈奴伤兵包扎。信是用东胡文写的,字迹娟秀,画着三个符号:一个太阳,一把刀,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狼头。
“这是东胡的暗号。”扶苏指尖划过符号,突然笑了,“太阳代表白天,刀是开战,狼头指冒顿的主力……她是说,冒顿的弟弟会在白天发动突袭,主力藏在狼山峡谷。”
韩信凑过来看,挠了挠头:“胡姬这情报靠谱吗?万一……”
“她不会骗我。”扶苏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纸页蜷曲成灰烬,“白川,带二十个黑麟卫,去狼山峡谷布地雷。”
“地雷?”白川眼睛一亮,“就是您上次用硝石和陶罐做的那个‘轰隆响’?”
“对。”扶苏从军械箱里掏出个陶罐,里面塞满了碎石和硝石,引线处缠着防潮的油纸,“把这玩意儿埋在峡谷入口,引线接在绊马索上,只要骑兵一冲,保管炸他们个人仰马翻。”
白川扛起陶罐就跑,刚到楼梯口又被扶苏叫住:“告诉胡姬的人,事成之后,我欠她个人情。”
第二天午时,狼山峡谷果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扶苏站在城楼,用望远镜看着浓烟里的人仰马翻,匈奴骑兵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少人掉进黑麟卫挖的陷阱,惨叫声隔着十里地都能听见。
“炸得好!”韩信拍着城墙大笑,“这‘轰隆响’比投石机还管用!”
扶苏没笑,突然指向西边:“看,冒顿的主力动了。”
镜头里,黑压压的骑兵正从侧翼包抄,领头的正是冒顿,他举着狼牙棒嘶吼,座下的黑马踏过同伴的尸体,疯了般冲向雁门郡。
“放箭!”扶苏下令时,城楼上的连弩阵已经准备就绪。
“咻咻咻”的箭雨声中,匈奴前阵瞬间倒下一片。但冒顿的骑兵太多了,像潮水般涌来,很快就到了城下,开始架云梯。
络腮胡伤兵突然在旁边喊:“他们的云梯是空心的!里面藏着刀斧手!”
扶苏眼神一凛:“黑麟卫,扔火油!”
陶罐砸在云梯上,火折子扔过去,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云梯里的刀斧手惨叫着被烧死,冒顿气得在城下跳脚,却怎么也攻不上来。
黄昏时,匈奴兵终于退了。城楼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黑麟卫正往下扔石灰粉消毒,刺鼻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络腮胡伤兵被扶到城楼,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噗通”跪下:“陛下……我愿降。”
扶苏递给他壶水:“为什么?”
“您昨天给我治伤时,用的金疮药里加了当归和甘草,那是我娘以前给我治伤的方子。”络腮胡抹了把脸,“草原人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您放我条活路,我就告诉您冒顿的软肋——他最怕他的小儿子,那孩子有羊癫疯,现在藏在王庭的圣山庙里。”
扶苏眼睛亮了——这可是比地雷还管用的情报。
这时,白川兴冲冲跑上来,手里举着个匈奴头盔:“陛下!胡姬的人送来的,说冒顿的弟弟被炸断了腿,现在正哭着要回草原呢!”
头盔上镶着的宝石在夕阳下闪着光,扶苏拿起头盔,突然想起胡姬信上的符号,嘴角勾起抹笑意。
夜色降临时,他给胡姬写了封回信,只用秦隶写了四个字:“谢赠良策”。信纸下还压了块玉佩,是他从冒顿使者那里缴获的,上面刻着只展翅的雄鹰——像极了黑麟卫的徽记。
白川看着玉佩,突然嘿嘿笑:“陛下这是……给胡姬送定情信物?”
扶苏踹了他一脚,却没反驳。远处的草原上传来狼嚎,他知道,冒顿的溃败只是开始,而他和胡姬之间,那些藏在权谋背后的情愫,也才刚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