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湾的晨雾刚散,郑海正站在“镇洋号”的甲板上,手里摩挲着一封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信上是朱元璋亲笔所书,朱砂笔圈出的“南进”二字力透纸背——菲律宾的初步安定,让这位帝王对南洋的野心像涨潮的海水般漫了上来。
“将军,暹罗的使者在舱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副将王勇踏着甲板的积水走来,靴底碾过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手里捧着个翡翠托盘,上面摆着颗鸽蛋大的红宝石,“这是暹罗国王送的‘见面礼’,说愿意年年进贡象牙,只求咱们别往湄南河开炮。”
郑海回头时,阳光正从他肩头滑过,照得甲胄上的鳞片甲闪闪发亮。“让他再等片刻。”他将密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袖袋,“去把刘伯温大人送来的那本地图取来,我要看看爪哇岛的季风规律。”
王勇刚转身,舱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争吵声。暹罗使者的随从正用生硬的汉语喊着:“我们国王说了,若是大明非要开战,暹罗的战象营可不是吃素的!”
“放肆!”郑海的声音像块冰投入滚水,舱内瞬间安静。他迈过门槛时,看见那使者正梗着脖子,锦缎官服上绣的金孔雀被气得发颤。“战象营?”郑海拿起托盘里的红宝石,对着光转了转,“去年你们国王派人偷运火铳给菲律宾的反贼,当我不知道?”
使者脸色骤变,扑通跪倒在地:“误会!都是葡萄牙人挑唆的!他们说大明舰队不过是纸老虎,还说……还说将军您不敢踏过湄南河一步。”
郑海将红宝石扔回托盘,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告诉你们国王,三日内交出所有葡萄牙顾问,再把偷运火铳的清单交上来。”他俯身捏住使者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不然,我就让‘镇海炮’给湄南河的鳄鱼开开窍。”
使者连滚带爬地退出去时,王勇捧着地图进来,指腹点在苏门答腊岛的位置:“将军你看,这里的土着部落派人来报,说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建了堡垒,还抓了咱们二十多个侨民当苦役。”
“荷兰人?”郑海的指尖落在地图上标着“香料群岛”的区域,那里密密麻麻画着无数个小圆圈——每个圆圈都代表着一片盛产胡椒的种植园。“刘伯温在信里说,欧盟的舰队就躲在马六甲海峡,荷兰人不过是他们放出来的探路狗。”
正说着,了望手在桅杆上大喊:“西北方向发现三艘快船!挂着葡萄牙国旗!”
郑海冲上甲板时,三艘卡拉维尔帆船正像鲨鱼般划破水面,船帆上的十字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疼。为首的船上,一个高鼻梁的军官正举着望远镜,帽檐下的眼神充满挑衅。
“将军,打不打?”炮手们已经掀开了炮衣,佛郎机炮的炮口泛着冷光。
郑海按住炮管:“别上当。他们是想引咱们追,好让马六甲的主力舰队抄咱们后路。”他对信号兵道,“升旗,让‘飞鱼号’和‘猎豹号’绕到他们后面,堵死退路。”
两面红色信号旗升起时,葡萄牙船果然慌了神,调转船头就想逃。但已经晚了——“飞鱼号”上的水兵抛出铁锚,精准勾住了最末一艘船的船尾,只听“咔嚓”一声,那艘船的尾舵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抓活的!”郑海的声音在海风里炸开。水兵们像猴子般顺着缆绳跳上敌船,葡萄牙士兵的弯刀刚拔出来,就被明军的三眼铳指着脑袋。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船长被押到郑海面前时,还在挣扎:“你们无权逮捕我们!这里是葡萄牙的势力范围!”
郑海一脚踹在他膝盖后弯,让他跪在甲板上:“去年在马尼拉,就是你给反贼送的火铳吧?我这儿有份名单,上面可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
船长的脸瞬间白了。
这时,舱内的暹罗使者哆哆嗦嗦地跑出来,手里举着封信:“将军!国王来信了!他说愿意……愿意把葡萄牙人的商站全交出来,还说要派公主来和亲!”
郑海没接那封信,只是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王勇凑过来低声道:“刘伯温说,爪哇岛的苏丹正在集结人马,荷兰人给了他们五十门火炮,让他们死守三宝垄。”
“那就去三宝垄。”郑海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告诉暹罗国王,和亲就不必了,送五十头战象来当运输队,我可以让他的人跟着咱们一起去‘开眼界’。”
三日后,当明军舰队抵达三宝垄时,荷兰人的堡垒正浓烟滚滚。原来苏丹的弟弟早就不满荷兰人垄断香料贸易,暗中联络了明军,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郑海走进堡垒时,看见荷兰总督正抱着一个镶金的地球仪发抖,墙角堆着如山的胡椒,空气中弥漫着辛辣的香气。
“这些胡椒,一半运回大明,一半分给当地部落。”郑海对王勇道,“让苏丹派人和咱们的农技师学种水稻,告诉他们,跟着大明,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
夜幕降临时,三宝垄的广场上燃起了篝火。苏丹的弟弟捧着个椰子壳酒杯,非要跟郑海碰杯:“大明的火炮比荷兰人的厉害,大明的稻米也比他们的面包好吃!”郑海笑着和他碰了碰杯,椰酒的清甜混着胡椒的辛辣滑入喉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南边的苏门答腊岛,还有欧盟的舰队在等着他们。
夜里,郑海在灯下给朱元璋写奏折,笔尖划过纸页时,忽然想起刘伯温信里的话:“南洋之利,不在金珠,而在人心。”他蘸了点墨,在奏折末尾添了句:“臣将沿赤道南下,宣大明之德,扬水师之威,不叫欧罗巴蛮夷再敢窥伺南洋寸土。”
窗外,暹罗送来的战象正在沙滩上打盹,长长的鼻子卷着棕榈叶,像给这片刚平定的土地,盖上了一枚安稳的邮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