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冬雪比往年更烈,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卷着,抽打在残存的城墙垛口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城内最后一批沙俄士兵蜷缩在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废墟里,他们的步枪早没了子弹,只能用断裂的长矛和教堂里拆下来的十字架充当武器。教堂穹顶的金色洋葱头在炮火中塌了一半,露出黑洞洞的裂口,像一只流泪的眼睛。
腓特烈亲王的普鲁士军团正沿着莫斯科河布防,他们的黑色军服在白雪中格外刺眼。亲王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手里把玩着镶嵌宝石的指挥刀——那是上个月从沙俄贵族庄园里缴获的战利品。望远镜里,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尖顶在硝烟中若隐若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军,工兵营已在冰层下埋好炸药,随时可以炸开河道,淹掉教堂周边的街区。”副官躬身报告,靴底的冰碴簌簌掉落。
腓特烈放下望远镜,指节敲着了望塔的木栏:“不必。我要让那些沙俄人亲眼看着我们升起普鲁士的旗帜。传我命令,第三旅正面佯攻,第一旅从侧翼突破,用火焰喷射器清剿残敌——告诉士兵们,第一个冲进教堂的,赏五十金币。”
清晨六点,普鲁士军的进攻号角刺破了黎明。三十门火炮同时轰鸣,教堂西侧的墙壁应声垮塌,碎砖混着积雪飞溅。第三旅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冲锋,他们的黑色方阵像一条毒蛇,在雪地里蜿蜒前进。
沙俄士兵用十字架砸向冲在最前的普鲁士士兵,木柄断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在街巷回荡。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沙俄老兵抱着炸药包从教堂钟楼跳下,在普鲁士士兵的方阵中炸开一团血雾,积雪被染红了一大片。但更多的普鲁士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上来,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龙舔舐着教堂的木质结构,浓烟滚滚中,彩绘玻璃噼啪作响,圣母像的碎片散落一地。
“上校!左翼发现沙俄骑兵!”通讯兵的喊声刚落,十几匹瘦骨嶙峋的战马从巷口冲了出来。领头的沙俄军官举着马刀,刀上还缠着布条,那是他儿子的襁褓——孩子在上个月的巷战中被流弹打死了。
腓特烈冷笑一声,拔出指挥刀指向骑兵:“机枪连,给我扫!”
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突然从雪堆后冒出来,“哒哒哒”的枪声像死神的鼓点。沙俄骑兵纷纷从马背上坠落,战马悲鸣着倒在雪地里,滚烫的血在雪地上蒸发出白雾。那个军官的马刀脱手飞出,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挣扎着想去捡儿子的布条,却被一名普鲁士士兵的刺刀钉在了地上。
午后时分,普鲁士军的黑旗插上了圣瓦西里大教堂的残顶。腓特烈走进教堂,踩在烧焦的圣经书页上,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沙俄平民,突然对副官说:“把这些人编进劳役队,去挖煤——沙俄的土地下,总得有点东西能补偿我们的军费。”
在圣彼得堡的涅瓦河畔,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五世正站在“瓦萨号”战舰的甲板上,看着他的士兵架设浮桥。河面的冰层被炸药炸开一道宽约十米的通道,碎冰在水流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国王的貂皮大衣下摆扫过甲板上的积雪,他手里的银酒杯盛着从沙俄宫殿里搜来的伏特加,酒液在寒风中泛起细密的冰碴。
“陛下,我们的冻伤士兵已经超过三千人了。”陆军大臣哈伦伯格忧心忡忡地汇报,“涅瓦河的冰层太薄,重型火炮无法通过,进攻速度比计划慢了三天。”
古斯塔夫抿了口伏特加,酒液灼烧着喉咙:“告诉士兵们,圣彼得堡的冬宫藏着比他们想象中更多的黄金。当年彼得大帝从瑞典抢走的,我要连本带利拿回来。”他指向对岸的冬宫,那里的金色穹顶在雪光中依然耀眼,“让工兵在冰层下加固松木支架,今晚必须渡过涅瓦河。”
入夜后,瑞典军的进攻在暴风雪中展开。士兵们穿着白色伪装服,像一群幽灵穿过雪地。他们的滑雪板在冰面上滑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手里的毛瑟枪上缠着布条,避免金属碰撞发出声响。
沙俄守将伊万诺夫蹲在冬宫的地下室里,看着墙上的地图——那是他用女儿的算术本画的。女儿喜欢画画,总把冬宫的穹顶画成草莓味的蛋糕,可现在,孩子被炮弹碎片划伤了腿,躺在角落里发着高烧,却连一片退烧药都没有。
“将军,瑞典人快到宫门了!”一名士兵冲进来,他的耳朵冻得发紫,像两颗熟透的桑葚。
伊万诺夫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从墙角拖出一挺老式滑膛枪——这是他祖父参加过拿破仑战争的武器。“告诉所有人,把煤油泼在楼梯上。”他对士兵说,“我们没有子弹,但可以给他们点‘热’的欢迎。”
当瑞典士兵冲进冬宫大门时,迎接他们的是带着火舌的煤油。火焰顺着楼梯蔓延,吞噬了红色的地毯和镀金的栏杆。瑞典士兵纷纷从楼梯上滚下来,伪装服被点燃,像一个个火人在雪地里打滚。古斯塔夫站在河对岸,看着冬宫的火光映红夜空,突然将银酒杯扔进涅瓦河:“用燃烧弹!我要让这座宫殿变成火炬!”
凌晨三点,冬宫的穹顶在爆炸声中塌落。瑞典士兵冲进焦黑的宫殿,在废墟中翻找财宝。古斯塔夫走进彼得大帝的书房,看着墙上那幅描绘大北方战争的油画——画中瑞典军队正在败退。他拔出佩剑,将油画劈成两半,然后对身后的卫兵说:“把这幅画的碎片收集起来,送给莫斯科的普鲁士人——告诉他们,瑞典人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地下室里,伊万诺夫用身体护住女儿,任凭落石砸在背上。女儿迷迷糊糊地说:“爸爸,蛋糕化了……”他忍着剧痛笑了笑,擦掉脸上的血:“等春天来了,爸爸给你做真的草莓蛋糕。”可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春天了。
在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前,奥地利元帅卡尔大公正聆听随军神父做弥撒。神父穿着绣金的法衣,在临时搭起的祭坛前诵读经文,祭坛用沙俄士兵的步枪堆成,枪口朝上,像一根根十字架。大公的胸前挂着一枚十字架,那是教皇亲自赐福的圣物,据说能刀枪不入。
“元帅,我们的传教士已经说服了部分哥萨克人投降。”参谋长毕苏斯基低声汇报,“他们愿意加入我们,条件是保留他们的东正教信仰。”
卡尔大公睁开眼,目光扫过跪在雪地里的哥萨克俘虏:“告诉他们,只要接受天主教的洗礼,就能得到面包和土地。至于那些顽固分子——”他指了指教堂尖顶,“把他们吊死在上面,让上帝来审判他们。”
正午的进攻以一场“宗教游行”开始。奥地利士兵举着十字架,唱着圣歌向前推进,随军神父走在队伍最前列,手里捧着圣经。沙俄守军在教堂的钟楼里架起机枪,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扳机上的手指迟迟不敢扣动——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东正教徒,对着十字架开枪,像在亵渎自己的信仰。
“不能等!”沙俄指挥官霍夫斯基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酒瓶砸向地面,“他们的上帝不会保佑侵略者!”他抄起身边的手榴弹,拉开引线扔了出去。
爆炸声打断了圣歌,奥地利士兵的队列顿时混乱。霍夫斯基趁机带领士兵冲出教堂,与奥地利人展开白刃战。他的马刀劈断了一名神父的十字架,却被对方怀里的手枪打中了腹部。倒下前,他看到哥萨克人举着马刀冲了过来,却不是帮他们,而是砍向了自己人的后背。
黄昏时,基辅的城门被打开。卡尔大公走进圣索菲亚大教堂,看着东正教的圣像,对神父说:“把这些偶像搬到火堆里烧掉。从今天起,这里只供奉天主。”他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基辅市民,声音洪亮如钟,“谁第一个说出东正教主教的藏身处,谁就能得到十亩良田。”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少年举起了手——他的母亲快饿死了,而奥地利人承诺给告密者一袋黑面包。
在乌拉尔山区的密林里,瓦西里的游击队还在坚持。他们的营地设在一个废弃的铜矿里,篝火用松树根点燃,冒着浓浓的黑烟。队员们围坐在火边,用刺刀撬开冻硬的马肉,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油脂。瓦西里的左臂伤口已经溃烂,他用烈酒消毒时,疼得浑身发抖,却一声不吭。
“将军,我们收到消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失守了。”斥候伊万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投入篝火,“欧洲人在城里烧杀抢掠,说要把所有沙俄男人都送去当奴隶。”
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哭了起来,他的家人还在莫斯科。瓦西里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打得他嘴角出血:“哭有什么用?拿起枪!就算只剩一个人,也要让那些欧洲人知道,沙俄的土地不好啃!”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普鲁士军的补给线。瓦西里带着队员们在雪地里潜伏了三天三夜,冻饿交加,有两个队员没等到敌人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当普鲁士的补给车队出现在峡谷时,瓦西里咬碎了嘴里的冰碴,举起了步枪——这枪里只剩三颗子弹了。
“等他们进入雷区再动手。”他低声说,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那些地雷是用沙俄士兵的头盔和炸药做的,威力不大,却能制造混乱。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瓦西里扣动了扳机。子弹打中了车队领头的军官,对方从马背上摔下来,公文包掉在雪地里,露出里面的地图——那是瓜分沙俄领土的草案,普鲁士的边界线划到了叶尼塞河。
“狗娘养的!”瓦西里怒吼着冲了出去,队员们跟着他扑向惊慌失措的普鲁士士兵。他们用刺刀捅,用石头砸,用牙齿咬,像一群被逼到绝境的狼。伊万抱着一个普鲁士士兵滚下悬崖,两人在雪地里扭打,最后一起撞在岩石上,再也没有动弹。
战斗结束后,瓦西里捡起那份地图,用刺刀把普鲁士的边界线划得粉碎。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从怀里掏出女儿的照片——那是他唯一的念想,女儿在开战前寄给他的,背面写着“爸爸早点回家”。
“回家……”他喃喃自语,突然咳出一口血,倒在了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像女儿小时候给他盖的被子。
应天皇宫的暖阁里,朱元璋正看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沟壑分明。战报上详细描述了欧洲联军瓜分沙俄的进程,附带的地图上,沙俄的疆域被红、黑、黄、白等不同颜色分割,像一块被切碎的蛋糕。
“陛下,欧洲各国遣使求见,想请我朝承认他们对沙俄领土的划分。”内侍总管低声禀报,手里捧着各国使者的国书。
朱元璋拿起朱笔,在战报上圈出西西伯利亚的一片区域——那里盛产皮毛和黄金。“告诉那些使者,”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明只承认实际控制的领土。他们划的线,管不住我朝的刀枪。”
太子朱标站在一旁,看着地图不解地问:“父皇,既然沙俄已灭,为何不趁机西进?徐天德将军的西路军离乌拉尔山只有三百里了。”
朱元璋放下朱笔,指着炭盆里的火焰:“火大了会烧手。欧洲人现在打得正凶,我们何必凑上去?传令徐天德,在乌拉尔山构筑防线,屯田练兵。等他们分赃不均打起来,我们再坐收渔利。”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让蓝玉的东路军南下,把勘察加半岛占了——那里的海狗皮,能让国库多添三百万两银子。”
朱标看着父亲在地图上圈定的疆域,突然明白为何朝臣们都说陛下的目光能穿透万里江山。暖阁外的红梅开得正艳,花瓣上的积雪在阳光下融化,像一滴凝在历史书页上的血。
沙俄灭亡的消息传遍全境时,西伯利亚的通古斯河畔,一个叫安德烈的老猎人正在给儿子立墓碑。墓碑是用一块完整的青石板做的,上面没有字——老猎人不会写字,只能用烧红的烙铁烫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
他的儿子是沙俄士兵,死在莫斯科保卫战中,尸体永远留在了那座燃烧的城市里。老猎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烟荷包,里面装着儿子的一缕头发,那是他出征前亲手剪下来的。
“萨沙,他们说国家没了。”老猎人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墓碑,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可我记得你说过,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沙俄,这国家就不算真的没了。”他点燃一袋烟,烟雾在寒风中瞬间消散,“明年开春,我就去莫斯科找你——不管他们用什么颜色的线划地图,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远处的雪地里,几只北极狐追逐着猎物,它们的足迹在雪地上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覆盖了那些被炮火翻过的土地。冻土深处,种子在等待春天,就像那些失去国家的人们,在绝望中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