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猎道之痕怎会被反噬?”巡猎使的意念带着惊疑,两只异瞳死死盯住秦宇左臂,那狰狞的烙印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吞噬了射来的光矛力量后,爆发出妖异的黑金光芒,并且——在不可抑制地增殖、蔓延!仿佛一条贪婪的活物,沿着秦宇的手臂向上生长、侵蚀,所过之处,皮肤、血肉、骨骼都被烙下古老而晦涩的黑金道纹,透着一股令万物俯首的吞噬威压!
“碎界——噬空!”
碎大爷兴奋的狂啸撕裂长空。混沌炼道钟猛地暴涨!不再是防御的姿态,钟口大张,化作一个撑天踏地的混沌黑洞!恐怖的吞噬法则凝成实质化的旋涡,裹挟着青铜核心赋予的恐怖意志,如同巨大的鲸口,朝着那道连接着巡猎使的虚空裂痕——狠狠一口噬咬下去!
咔嚓!
星辰的残骸、万古的死寂、交织的法则……星坟残骸中一切的一切,连同那巨大的空间裂痕本身,都成了食物!如同破碎的饼干,被那混沌巨口野蛮地撕扯、嚼碎、吞入!炼道钟残破的钟壁在狂颤,暗金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衍生、熔铸,裂痕肉眼可见地愈合,整口大钟如同饥渴亿万年的饕餮,疯狂地进食着这“至尊级”的点心!它在咀嚼空间,它在吞噬裂痕!
“放肆!”狩宇巡猎使的意念彻底化为震怒的雷霆。裂痕彼端,一只遍布奇异螺旋道纹、如枯朽古星雕琢的巨大手掌猛地探出,试图撕裂法则,阻挡炼道钟的吞噬。那只手无视了时空的阻隔,带着腐朽星宇、终结文明的至尊气息,抓向炼道钟本体!
这是道则层面的碾压。碎大爷的吞噬旋涡在这只手下剧烈扭曲、崩塌。至尊之境,空间只是玩物,法则才是权柄!眼看着巨手就要按碎炼道钟——
道痕化甲,我身即猎场!
秦宇左臂猛地抬起。此刻,他的整条左臂已被黑金色的道纹完全覆盖,甚至蔓延到了左肩胸膛。那已不再是猎道之痕,而是一片以吞噬为规则核心的道域雏形!无需他意念驱动,手臂上的道纹自主亮起,仿佛饥饿的恶魔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手臂对着那按下枯星巨手的方向,五指狠狠张开,做出一个“抓取”的姿势。
嗡!
巡猎使巨掌探入现世的刹那,掌心上蕴含的腐朽道则——至尊之境的权能力量,竟诡异地被剥离、被抽取!如同抽丝剥茧,一道道代表腐朽、崩灭、终结的至尊法则被硬生生从掌纹中抽出,化作数条污浊扭曲的光带,不受控制地注入秦宇张开的掌心!秦宇的身躯如同被重锤击中,七窍流血,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覆盖左臂的黑金道纹疯狂闪烁,将其吞噬、分解、重组!
炼道钟内的混沌烘炉虚影瞬间出现在秦宇身后,疯狂旋转!那些被吞噬的至尊腐朽法则碎片,竟被烘炉强行炼化,淬去驳杂意志,化为一丝丝精纯到恐怖、超越了当前境界理解极限的毁灭本源,融入秦宇燃烧的魂血与道基之中!
“咔嚓…咔嚓…”
秦宇体内仿佛有无数道枷锁在轰然破碎。吞噬的剧痛仍在,但伴随而来的是力量的奔腾狂潮。合道巅峰的境界壁垒如同被洪流冲垮的堤坝,瞬间崩塌!一股全新的、毁灭性与生机并存的力量在他残破道域核心凝聚、旋转、压缩……
“不——!你…你才是真正的猎道者?!”巡猎使第一次传递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道则的流失,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损失,是他存在的本源烙印在被一个诡异之物“进食”!这已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那只巨大的手掌猛地收回,带着一丝狼狈,瞬间消失在重新变得混乱的裂痕彼端。
炼道钟的吞噬风暴失去了最强大的阻碍,终于毫无保留地爆发!轰隆隆——!那巨大的虚空裂痕连同附近漂浮的帝秽母巢残骸、污秽筋络,被彻底撕裂、粉碎,汇成一股毁灭与能量交织的浊流,汹涌澎湃地涌入钟口!钟壁上的裂痕飞速弥合,暗金符文流淌如星河,一股浩瀚无边的器韵在沉睡万古后重新苏醒。
钟醒!涅盘!
“哈哈哈!舒坦!小虫子别跑!大爷还没吃饱!”碎大爷嚣张的咆哮震撼寰宇。混沌炼道钟爆发出无量神光,残破尽去,鼎壁上古老的“万化归墟,混沌噬天”符文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跃动都吞吐着星坟残骸的精华!它不仅恢复,更在吞噬中完成了本质的蜕变,气息狂飙,无限逼近真正的至尊道器!
钟内,玄冰玉台上异象陡生!在炼道钟吞噬帝秽母巢力量的瞬间,一股浩瀚精纯、被剥离了腐朽的星辰生命本源,如同银河倒卷,不受控制地灌入守护着苏清雪的塑生炉!又透过那滴先前融入的泪珠与冰魄玄阴道纹,直接注入她枯竭的魂脉!
“嗯……”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响起。苏清雪苍白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睫毛如蝶翼般轻抖。沉寂如冰的灵魂海洋深处,一点温润却坚韧的冰蓝光芒开始凝聚、滋长。在她意识深处,一道破碎的、属于冰魄玄阴体终极玄奥的本源禁制——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融化!
虚空仿佛一滩凝固的琥珀。
星坟最后的核心残骸凝固在苍茫冰冷的宇宙背景里,如同一座被天神遗弃的尸骸墓碑。破碎的星辰岩块、横亘的巨大龙骨、染着紫黑污血的破碎符文……一切都悬停在毁灭的刹那,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厚重,压得人神魂欲碎。
在这凝固的核心,混沌炼道钟艰难地悬浮着。
暗金钟壁之上,蛛网般的裂痕狰狞刺目,流转的符文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碎大爷的咆哮早已弱了下去,只剩下器灵深处一缕不屈的意志之火在苟延残喘。钟内空间,压抑得如同深海囚牢,勉强维系的时光与空间法则流动得艰涩无比。冰冷彻骨的玄玉台上,苏清雪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得像寒潭底的冰玉,唯有胸口一点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的起伏,证明那丝星魂般的生气还在维系。冷月真人盘坐一旁,素净的道袍染着点点触目惊心的血梅,那是燃烧本源、境界暴跌留下的道殇,可她枯瘦的手指依旧死死捏着一道冰寒决印,浑浊的双眼里是拼尽一切的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