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椅上的林夫人指尖一顿,茶盖“咔”地扣紧:“合约白纸黑字,他们敢毁约?”
“夫人,西域人咬死要加价三成。”掌柜的地头看着地砖,冷汗浸透衣背,“他们说……若不给,就断了‘西域琼浆’的供应。”
掌柜的擦了擦汗:“他们说……今年西域大旱,葡萄园十不存一,但正因如此,剩下的葡萄格外甘甜,酿出的酒风味更醇,所以……”
“所以坐地起价?”林夫人冷笑,“他们真我们只能要他们的货?”
“酒你们验过吗?”林夫人指尖轻叩案几,声音冷冽。
掌柜的额头沁汗:“验过了,色泽比往年更深,入口也更醇厚,确实……”
“那也不是他们坐地起价的理由!”林夫人“啪”地合上账册,“合约白纸黑字写着每坛十八两,现在张口就要二十五两——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掌柜的欲言又止:“可下月刺史大人六十大寿,宴席单子已经定了西域葡萄酒,若此时断供……”
“我们自己酿的‘琼酿’如何了?”林夫人突然打断。
“酒窖里新出的第三批,风味已接近西域货,但……”掌柜的苦笑,“总差一丝回甘。”
林夫人眸色一沉。三年前她派人远赴西域偷运葡萄藤,甚至重金聘请酿酒匠人,可种出的葡萄酿成酒,始终少一分西域独有的荒漠烈日烘烤出的蜜香。
“他们说,如果能以蚕种、织机交换,价格可降回原价。”掌柜的吞吞吐吐道。
“啪!”林夫人手掌狠狠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三寸,“蚕种、织机乃大乾丝绸核心技术,若流落西域,大乾丝绸还谈何垄断?私贩者——死罪!”
掌柜的骇然倒退两步,后背撞上博古架,一尊青瓷花瓶应声而碎。
“那寿宴用酒……”
“地窖里还剩三十坛真货,全送去刺史府。”林夫人起身时裙摆扫落茶盏,瓷片碎裂声如刀剑铮鸣,“对外宣称我们的‘西域琼浆’今年年份不好,为了保证‘西域琼浆’品质,暂不售卖。”
行至门口忽又驻足:“传我的话——谁能酿出堪比西域的葡萄酒,赏银千两,赐酒坊干股一成。”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促,林夫人顿住脚步,看向来人。
店小二喘着粗气冲进来:“掌柜的,二楼雅间的客人非要见您!”
“不是说了没有大事,不要来打扰我?”他头也不抬地呵斥。
“是赵员外还是钱掌柜?”
“都不是!”店小二急得跺脚,“是两个生面孔,穿着不像富贵人家,可那通身气度,特别是那公子,长得像画里出来的……”
掌柜的皱眉,“没问你长相,既然是生面孔,为什么一定要见我,不重要的事情,你打发了便是。”
店小二喉结滚动:“那位小娘子说……说咱们的‘西域琼浆’是假酒。”
“哗啦——”掌柜的猛地抬头,他盯着店小二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那姑娘看着才七八岁,可说起酿酒头头是道。”店小二缩着脖子,“跟她同行的公子更是……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
掌柜的突然冷笑:“长得好看就不是骗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