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的最后一场戏,选在了青川乡外的山坡上。
虽不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道具组却用淡黄色绸布缠满竹枝,再缀上成片的仿真花,硬生生搭出了一片金灿灿的“花海”——
这是陈桂兰心里“家乡最美的样子”,是她在外打拼时,每次想家都会想起的画面。
这场戏要拍的,是陈桂兰带着攒下的积蓄回乡:不仅给父亲治好了多年的腿疾,还带着村民开起了农产品网店,把山里的核桃、板栗、手工酱菜,都送出了大山。
开拍前,南昭特意绕到李大爷家,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和几位留守老人聊了大半晌。
她没问“回家该怎么演”,只听老人们说“娃子在外头回来,进门先摸灶台热不热”
“我家闺女每次回来,都要先帮我擦遍桌子才歇着”。
这些细碎的家常,让她忽然懂了“游子归家”的真谛——
从不是夸张的拥抱或大哭,而是藏在细节里的熟稔,是哪怕隔了千里,也刻在骨子里的“家的习惯”。
“各部门准备,开始!”
陈默的声音伴着微风传来,南昭穿着一身浅蓝棉麻裙,手里提着个半旧的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进村口。
远远看到站在老梨树下的父亲,她没有立刻跑过去,反而放慢了脚步,眼眶慢慢泛红,嘴角却先弯了起来——那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又带着点近乡情怯的柔软。
父亲拄着新做的木拐杖,慢慢朝她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没藏住的哽咽:“昭昭,可算回来了。”
南昭点点头,快步上前扶住父亲的胳膊,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
这个小动作是她特意设计的,是陈桂兰在悄悄确认,父亲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转了。
两人往家里走时,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有的递水果,有的拉着她问城里的事,南昭一一笑着回应,还从行李箱侧袋里掏出给孩子们带的水果糖,分给围在身边的小家伙们,动作自然得像昨天才离开家,从没有过生疏。
最动人的,是网店开业的场景。陈桂兰坐在自家堂屋的电脑前,耐心地教村里的阿姨们用手机接单:
“您看,这个‘确认发货’要点这里,地址千万不能填错。”
父亲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给核桃装袋、封箱;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堆在角落的土特产上,满屋子都是暖融融的烟火气。
当电脑屏幕上弹出“第一笔订单发货成功”的提示时,屋里的人都笑了,陈桂兰看着屏幕上的物流信息,眼里亮闪闪的,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那是靠自己双手拼出来的希望,没有投机取巧,没有依赖旁人,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
“卡!杀青!”
陈默的声音刚落,剧组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工作人员捧着鲜花跑过来,连一直帮忙搭景的村民都凑过来,笑着鼓掌。
李大爷拎着一篮刚蒸好的年糕走过来,把篮子塞到南昭手里:
“桂兰啊,俺们看你拍这戏,就跟看自家娃子打拼一样。以前总盼着你能回家,这下电影里圆梦了,真好!”
南昭接过年糕,指尖触到温热的竹篮,心里也暖烘烘的。
这场戏不仅是陈桂兰的圆满,也是对原主的交代——原主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靠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用再为钱发愁;现在,她借着陈桂兰的故事,替原主把这个愿望,圆了。
杀青宴设在村里的民宿,灯火通明。陆衍端着一杯果汁走过来(知道她要保持状态,特意没拿酒),眼里满是欣赏:
“陈桂兰这个角色,被你演活了。她的隐忍、觉醒,还有最后归乡的温柔,都特别打动人。我相信这部电影上映后,一定会让很多在外打拼的人,想起自己的家。”
“也谢谢你。”
南昭接过果汁,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不管是之前片场的安全,还是后面电影的宣传,都麻烦你了。”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陆衍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接下来《迷雾追踪》下周就要开机了,我把陆沉的角色分析写了几页笔记,等你有空,咱们一起琢磨对手戏的细节?”
南昭抬眸看向他,撞进他满是期待的眼神里,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是不懂陆衍的心意——那些片场的守护、试镜后的庆祝、深夜递来的夜宵,都是藏不住的在意。
她知道,自己该给出回应了:不是轰轰烈烈的喜欢,却是带着感激的接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陆衍是唯一一个始终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这份心意,她该接住。
——
三天后,《迷雾追踪》在市中心的复古酒吧正式开机。
首场拍摄的戏份,便是苏晚与陆沉的“酒吧初遇”——这是两人在剧中的第一次对手戏,也是奠定“猫鼠游戏”般拉扯感的关键场景。
南昭提前两个小时抵达片场化妆间。苏晚的造型与陈桂兰截然不同:
大波浪卷发慵懒地垂在肩头,酒红色丝质吊带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眼尾用细碎的银片点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勾人的魅惑。
她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拿着剧本,反复琢磨苏晚的眼神变化——
从最初打量酒吧环境的“漫不经心”,到瞥见陆沉时的“眼底发亮”,再到主动搭话时的“尾音上挑”,每个细微的情绪转折,都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十遍。
陆衍抵达片场时,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南昭坐在化妆镜前,指尖夹着一支道具烟,正对着镜子练习吐烟圈的动作。
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里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疏离的魅惑,连指尖夹烟的姿势都带着苏晚特有的慵懒。
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目光落在她眼尾的亮片上,竟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熟悉的南昭,还是剧本里那个神秘莫测的苏晚。
“陆总,准备好了吗?”
南昭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语气里带着苏晚特有的慵懒,尾音轻轻上挑,像羽毛般挠在人心尖上,
“咱们该拍‘偶遇’的戏了,可别被我‘带偏’哦。”
陆衍定了定神,快速调整状态。他换上黑色警服,肩线挺拔,腰间的皮带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整个人透着刑警的冷硬气场。
他按照剧本设定,坐在吧台前,指尖轻扣酒杯边缘,眼神冷淡地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仿佛在思考案件的细节,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