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卡伦贝尔守军的身体,但也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沙卢姆的心脏。
他原本计划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就用更猛烈的进攻将卡伦贝尔和那个该死的哈涅尔一同碾碎,用胜利洗刷夜间的耻辱。
然而,当黎明到来,清点损失的结果却让他眼前发黑。
夜袭造成的直接伤亡或许不是毁灭性的,但战象营的混乱导致数十头宝贵战象死伤、逃散,粮草辎重被焚毁近三成,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士气遭到了沉重打击!
士兵们脸上写满了疲惫、恐惧和疑虑,看向主帅沙卢姆的眼神也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掺杂了埋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沙卢姆在自己的大帐内暴跳如雷,将能看到的一切东西砸得粉碎,“连基本的夜哨都安排不好!让那些刚铎老鼠如入无人之境!”
他咆哮着下令加强戒备,修复营地,并强令部队休息,准备次日再战。
他相信,只要一次堂堂正正的碾压,就能重新挽回士气。
可惜,哈涅尔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当第二天的夜幕再次降临,哈拉德士兵们经过一天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恢复,刚刚带着不安进入梦乡时——
“敌袭!刚铎人又来了!!”
同样的惊呼,同样的慌乱,再次席卷了哈拉德大营!
这一次,哈涅尔没有投入全部骑兵。
他只是派出了摩根和埃肯布兰德率领的小股精锐,如同幽灵般在外围游弋,用冷箭精准地射杀哨兵和巡逻队,不时地突然逼近营地,投掷几支火把,发出震天的呐喊,然后迅速远遁。
“不要乱!是骚扰!小股敌人!” 沙卢姆冲出帐篷,声嘶力竭地试图稳定军心。
但惊弓之鸟般的哈拉德士兵哪里分得清是小股骚扰还是全面夜袭?
整个营地再次被恐慌笼罩,士兵们盲目地奔跑、叫喊,甚至为了争夺所谓“安全”的位置而互相推搡、拔刀相向!
混乱中造成的踩踏和误伤,甚至超过了刚铎人实际造成的杀伤。
沙卢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将骚动压下去。
他双眼赤红,看着一片狼藉、士气愈发低落的营地,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
第三天,沙卢姆学乖了。
他命令部队白天一半休息,一半戒备,夜晚则全军高度警戒,篝火彻夜不息,巡逻队增加了数倍。
他发誓,只要刚铎人敢再来,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夜幕如期而至。
哈拉德大营灯火通明,士兵们强打精神,紧握武器,瞪大了眼睛盯着营地外的黑暗,耳朵竖起来捕捉任何一丝异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营地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到了后半夜,就在连沙卢姆都以为刚铎人今晚不会再来,精神稍稍松懈之时——
“咚咚咚!!” “杀啊!!”
营地侧翼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和呐喊声!
“来了!准备迎敌!” 沙卢姆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吼。
所有哈拉德士兵立刻进入战斗位置,弓箭上弦,刀剑出鞘,紧张地望向传来声响的方向。
然而……黑暗中,除了那持续不断的鼓声和呐喊,并没有半个刚铎骑兵的身影冲出来。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际,营地的另一侧,突然又响起了同样的鼓噪和喊杀声!
“这边!敌人在这边!”
哈拉德士兵们慌忙调转方向。
可结果依旧,只有声音,不见敌人。
整整一夜,卡伦贝尔的“幽灵”们用战鼓、号角和呐喊,在哈拉德大营四周不断制造着袭击的假象。
疲于奔命的哈拉德士兵像被耍弄的猴子,来回奔跑,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急速消耗,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当黎明再次降临时,他们一个个眼圈发黑,精神萎靡,比经过一场血战还要疲惫。
而沙卢姆,看着麾下这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士兵,听着军官汇报的因精神紧张导致的误伤和逃兵数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疲敌”战术之中!
第四天,情况急转直下。
当沙卢姆强令已经极度疲惫、怨声载道的士兵们准备攻城器械,打算做最后一搏时,大规模的消极怠工爆发了。
许多士兵瘫坐在地上,任凭军官如何打骂,就是不肯起身。
他们用麻木、甚至是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沙卢姆和其他贵族头领。
“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是死……”
“白天攻城死,晚上被骚扰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痛快……”
“我们要回家……”
恐慌、疲惫、怨气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
军纪几乎荡然无存。沙卢姆砍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却引发了更大的骚动,甚至有小股部队开始公然抗命,收拾行装准备自行撤离。
而此时,哈涅尔。
他知道,时机到了!
敌人的士气已经崩溃,军心彻底涣散!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身后同样疲惫,但眼中燃烧着战意和希望的将士们,发出了决战的命令:
“第二军团的勇士们!哈拉德蛮子已经胆寒!他们的勇气已经被我们碾碎!现在,轮到我们了!”
“打开所有栅门!”
“全军出击!”
“为了卡伦贝尔!为了刚铎!击溃他们!”
“为了刚铎!!”
震天的怒吼从围墙内爆发!
刹那间,卡伦贝尔所有栅门洞开!
布雷恩率领着以陌刀队为先锋的第一阵列,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率先涌出!
他们步伐坚定,杀气腾腾,径直冲向混乱的哈拉德大营!
摩根和埃肯布兰德率领的一百骑兵,如同两翼展开的死亡之翼,从侧翼包抄而去,马蹄声如同催命的战鼓!
卢恩和巴索则指挥着第三、第四阵列的士兵,紧随其后,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壮大声势!
此时的哈拉德大营,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看到刚铎守军竟然全军主动出击,而且气势如虹,那些本就士气低落的哈拉德士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彻底瓦解!
“跑啊!刚铎人杀过来了!”
“快逃命!”
崩溃,如同雪崩般发生!
士兵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完全不顾军官的呵斥和砍杀,只想远离那片如同死神般压过来的刚铎军阵!
他们互相践踏,只为争夺一条生路。
沙卢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在对方一次冲锋下就彻底土崩瓦解,他试图组织亲卫队进行反击,但很快就被溃逃的人潮冲散。
他挥舞着弯刀,疯狂地砍杀着逃兵,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止这崩溃的洪流。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死死拉住几乎要疯狂的沙卢姆,将他拖上一匹战马。
沙卢姆回头望去,只见卡伦贝尔的军队如同虎入羊群,肆意追杀着溃逃的哈拉德士兵。
尤其是那支手持恐怖长刀的部队,所过之处,如同割草般留下一地残破的尸体,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们的步伐!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带着五千大军,意气风发而来,如今却只剩下身边这千余名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
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沙卢姆终于冲出了混乱的战场,头也不回地向南方逃窜。
在策马狂奔出很远之后,他才敢再次回头,望向那座在朝阳下矗立、仿佛笼罩着一层不可战胜光辉的卡伦贝尔。
这一次,他眼中不再是愤怒和怨恨,而是深深的、刻骨铭心的……恐惧!
对那座城的恐惧,对那个名叫莱戈拉斯·哈涅尔的年轻领主的恐惧!
卡伦贝尔,这块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碾碎的边境之地,成为了他军事生涯中永远的噩梦和滑铁卢。
而他带来的近四千哈拉德战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成为了哈涅尔和第二军团崛起的第一块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