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米尔面对莫斯那混合着恐惧与怨恨的嘶吼,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结实但算不上整齐的牙齿,形成一个在眼下情境中显得格外令人生畏的、近乎狞笑的弧度。
他的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老狼,沉稳中透着必杀的决心。
“放过你?”维瑟米尔的声音带着那种常年风餐露宿形成的沙哑质感,语气却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莫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维瑟米尔接了委托,会半途而废,不达目的就放弃的?从你用你学来的知识虐杀那些村民,并把罪名栽赃给无辜的非人种族时,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哈涅尔正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气势非凡的不速之客,一旁的亚斯克尔已经连滚带爬地凑到他耳边,用激动得发颤的声音低语:“领主大人!我们有救了!这位是……是猎魔人!专门对付这种怪……呃,我是说,专门解决这种超自然麻烦的专家!”
猎魔人!
哈涅尔心中一震。
巫师世界的传奇组织,他此刻才真正亲眼见到。
在他的理解里,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为了应对天体交汇带来的各种怪物而诞生的、经过残酷突变和训练的怪物杀手。
他们拥有超乎常人的速度、力量和反应,精通剑术,并且掌握着几种被称为法印的简单但实用的战斗魔法,对各类怪物、诅咒乃至某些危险的施法者都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维瑟米尔,最终定格在他胸前皮甲上那枚若隐若现的徽章上——那并非之前惊鸿一瞥的狼头,而是一条盘绕起身躯、昂首准备攻击的毒蛇,线条简洁而充满致命的张力。
“蝮蛇学派……”哈涅尔低声自语。
猎魔人有几个主要学派,狼学派如杰洛特最为人所知,而蝮蛇学派则以其更加务实,或者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及擅长使用毒药和陷阱着称,名声比狼学派更加复杂和……令人畏惧。
维瑟米尔显然是这一派的成员。
“所有人,后退!”哈涅尔当机立断,对着刚刚冲上楼、正准备加入战团的布雷恩、维拉以及受伤的摩根低喝道,“给这位……大师留出空间!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
布雷恩看着维瑟米尔那非人的气质和莫斯惊恐的反应,瞬间明白了对手的层次不同,他立刻拉住还有些不甘的摩根,示意维拉和其他人缓缓后退,堵住楼梯口,形成警戒,但将走廊中央的战场完全让了出来。
维瑟米尔对哈涅尔的识趣微微颔首,随即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莫斯身上。
莫斯眼见求饶无望,绝望化为了疯狂的反扑!
他尖叫着,双手疯狂挥舞,不再追求精细的控制,而是将体内庞大的混沌能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冰封领域!”
他嘶吼着,肉眼可见的苍白寒潮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整个走廊瞬间变成了极地冰窟,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部覆盖上厚达数寸的坚冰,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呼吸间带着刺骨的疼痛和冰碴!
这范围性的控场法术旨在极大限制维瑟米尔的移动速度。
然而,维瑟米尔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在寒潮及体的前一刻,他左手迅速在胸前划出一个炽热的三角符号——昆恩法印!
一层淡金色的、鸡蛋壳般的能量护盾瞬间覆盖他全身,将刺骨的寒意和冰霜牢牢隔绝在外,护盾与寒冰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
同时,他的右手已然握住了背后那柄造型略显怪异、剑身略弯的长剑!
剑刃出鞘,没有任何反光,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气。
“阿尔德!”
维瑟米尔低喝,左手法印再变,向前猛地一推!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如同重锤般轰向莫斯,不仅震碎了他身前刚刚凝聚起的几面冰盾,巨大的力量更是让他踉跄后退,法术吟诵被打断!
莫斯脸色煞白,他没想到维瑟米尔应对得如此轻松写意!
他急忙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尖锐冰棱作为屏障,同时召唤出两只由寒冰构成的、张牙舞爪的元素仆从,嚎叫着扑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眼神冰冷,面对扑来的冰元素,他不闪不避,身体如同鬼魅般滑步上前!
他的剑术没有摩根那种战场搏杀的大开大合,也没有哈涅尔传承自刚铎的严谨章法,而是充满了高效、简洁、只为杀戮而生的诡异角度和迅捷突刺!
“唰!唰!”
两道乌黑的剑光闪过!
那两只冰元素仆从甚至没能碰到他的衣角,就在中途被精准地斩中了能量核心,瞬间爆裂成漫天冰晶!
而维瑟米尔的身影已经从冰晶中穿出,直接面对了莫斯布下的冰棱屏障!
他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左手一扬——亚登法印!
一个闪烁着紫色电弧的魔力陷阱瞬间被布置在冰棱屏障之前。
莫斯正想变换法术,脚下却猛地一麻,一股强大的魔力干扰了他的能量流动!
是亚登法印的效果!他身形一滞!
就在这瞬间的停滞中,维瑟米尔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身体低伏,以惊人的速度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绕过了冰棱屏障的正面,乌黑的长剑如同毒蛇吐信,直刺莫斯因施法而空门大开的肋下!
莫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仓促间只能凝聚起一面薄薄的冰甲护住要害!
“噗嗤!”
维瑟米尔的剑刃如同切开黄油般,轻易地刺穿了冰甲,深深没入了莫斯的身体!
但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内脏的刹那,维瑟米尔手腕微妙地一抖,剑势偏转了少许,避开了致命的要害。
“呃啊!”
莫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但他也因此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猛地向后跃开,撞破了身后结冰的窗户,带着满身冰碴和鲜血,向着楼下漆黑的街道坠去!
维瑟米尔没有立刻追击,他站在破碎的窗口,看着莫斯坠落的方向,那双如同古井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知道,这一剑虽然不致命,但上面涂抹的、由他精心调配的混合毒素,足以让这条毒蛇再也无法逃脱。
他收起长剑,转身看向哈涅尔,声音依旧平静:“他跑不远。毒素会让他失去施法能力,并且留下清晰的味道。天亮之前,我会把他带回来,死活不论。”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廊里弥漫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但一种更深的、源自猎魔人带来的冰冷安全感,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