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破空的尖啸与钉入木板的闷响,如同死神的敲门声,瞬间击碎了林间的压抑与马车的颠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随即被更加狂暴的声响撕碎!
“敌袭!护住马车!” 骑士队长贝伦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冷静中带着钢铁般的决绝。
几乎在箭矢袭来的同时,十二名刚铎骑士已然做出了反应!
他们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收缩阵型,将哈涅尔的马车死死护在中心。
“锵啷啷——”
长剑出鞘的声音清脆而连贯,如同死神的狞笑。
骑士们一手控缰,一手持剑,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林间闪烁,他们的眼神比剑锋更加锐利,死死盯住箭矢射来的方向。
欧斯特管家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哈涅尔,却被哈涅尔用眼神制止。
布雷恩队长和他麾下仅存的几名护卫也迅速靠拢过来,与刚铎骑士们一同组成了一道血肉屏障,将哈涅尔、艾莉娅和欧斯特紧紧护在中间。
布雷恩的战斧已然在手,粗重的喘息声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誓死护卫的决心。
哈涅尔被众人簇拥在中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战士们紧绷的肌肉和沉重的呼吸。他的心脏也在胸腔里狂跳,但一种奇异的冷静却笼罩着他的核心。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着清醒。
他不能出手。
至少现在不能。
他辛苦伪装出的懵懂少年形象,是他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一旦暴露他拥有超出常人的战斗意识或那源自戒指的诡异力量,无论袭击者是谁,刚铎议会、埃雅尼尔、阿德拉希尔……所有关注他的势力,都会立刻将他重新评估为一个极度危险、必须严加控制甚至清除的目标。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受到极度惊吓、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少爷。
“嗖嗖嗖——!”
更多的箭矢如同毒蛇般从林间阴影中射出,目标明确,直指被重重保护的马车区域。
箭矢撞击在骑士们的盾牌和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爆响,火星四溅。偶尔有箭矢穿过防御的缝隙,深深扎进马车厢壁,或者险之又险地擦着护卫的身体飞过。
“稳住!找出他们的位置!” 贝伦的声音依旧稳定,他一边挥剑格开一支射向马匹的箭,一边快速下达指令。
他手下的骑士们配合默契,一部分人举盾防御,另一部分人则如同猎豹般,锐利的目光穿透林木的间隙,搜寻着袭击者的踪迹。
袭击者显然并非乌合之众。
他们利用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箭矢刁钻狠辣,而且似乎在不断移动位置,让人难以锁定。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箭雨不断,压制着护卫圈无法轻易移动。
一名护卫因为盾牌角度稍偏,被一支利箭贯穿了肩膀,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皮甲,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没有后退半步。
布雷恩队长怒吼着,试图带人向前冲杀,打开缺口,却被更密集的箭矢逼了回来。
就在这时,贝伦眼中寒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左侧树林中几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左翼!三人小组,突击!其他人掩护!” 他厉声喝道。
命令一下,三名刚铎骑士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防御圈中冲出!他们伏低身体,借助树木的掩护,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箭矢来源的方向。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展现出了远超普通士兵的战斗素养。
林间立刻传来了短兵相接的激烈声响——金属猛烈撞击的铿锵、利器入肉的闷响、以及垂死者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袭击者的箭雨为之一滞。显然,他们没料到被保护的目标身边,竟然有如此精锐、反应如此迅速的骑士!
贝伦抓住机会,再次下令:“右翼!压上去!清空那片灌木!”
又是三名骑士如同猛虎出闸,扑向另一侧。战斗迅速从远程对射转变为残酷的近身搏杀。
林间阴影中,人影交错,剑光闪烁,怒吼与哀嚎不绝于耳。
哈涅尔被护卫们紧紧围在中间,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不堪忍受这血腥的场面。
但实际上,他正透过人墙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战况。
他看到贝伦如同磐石般守在马车最前方,剑法简洁高效,每一次挥剑都必然伴随着一名袭击者的倒下。那些刚铎骑士同样悍勇,彼此配合无间,显然久经战阵。
袭击者的人数似乎并不占绝对优势,他们的优势在于埋伏和弓箭。一旦被精锐的刚铎骑士近身,他们的抵抗便开始迅速瓦解。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约一刻钟后,林间的厮杀声渐渐停歇,只剩下零星的、试图逃窜的袭击者被骑士们追击砍杀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令人作呕。
贝伦提着滴血的长剑,大步走了回来。他的盔甲上沾染了点点血污,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冰冷锐利。
他扫视了一圈,确认哈涅尔安然无恙后,目光落在那些被击杀的袭击者尸体上,眉头微蹙。
他走到马车前,对着被护卫们簇拥着、似乎惊魂未定的哈涅尔,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带着军人式的简洁,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哈涅尔少爷,让您受惊了。是我等护卫不力,致使宵小近前,请少爷责罚。”
哈涅尔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残留着惊恐的苍白,嘴唇微微哆嗦,声音带着颤抖,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没……没事……贝伦队长……你们……你们没事就好……那些……是什么人?”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少年形象。
贝伦看着哈涅尔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是放松?还是别的什么?他摇了摇头:“身份尚未查明,看其装备和战法,不似寻常匪类。此事我会详细调查,并向议会禀报。”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清理道路,离开这片树林。”
哈涅尔顺从地点了点头,仿佛惊弓之鸟,不再多问,任由欧斯特和艾莉娅搀扶着,重新回到了那辆布满箭孔、如同刺猬般的马车里。
车厢内,哈涅尔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仿佛在平复心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场短暂的袭击,以及贝伦那看似恭敬实则探究的眼神,都让他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次袭击,是意外?还是……某些人已经等不及他抵达米那斯提力斯,想要在这半路上,就彻底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前路,似乎比这泥泞的林间小道,更加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