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静澜苑的银杏再次披上金装时,陆寒霆亲自驾驶着一辆性能稳健、内部空间宽敞的SUV,载着沈清澜和已经能清晰喊出“爸爸”、“妈妈”的小晨光,驶离了繁华的都市。车轮滚滚,方向明确——那个位于山水之间,名为望北的小镇。这是他们婚后,或者说,是小晨光出生后,立下的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每年深秋,回一次那个小镇。
路途,即是仪式
这趟旅程本身,就是一种脱离日常的仪式。没有助理和司机,陆寒霆亲自掌控方向盘,感受着道路的起伏与转向。沈清澜抱着晨光坐在后座,指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晨光看,那是收割后的稻田,像不像金色的地毯?”“那是远山,爸爸妈妈曾经在那里看过很美的星星。”
车载音响里播放的不再是财经新闻,而是轻柔的钢琴曲,或是沈清澜学生时代喜欢的民谣。小晨光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咿咿呀呀地学着窗外鸟儿的叫声。几个小时的车程,没有匆忙,只有一家人共处的、缓慢流淌的时光。这仿佛是一条时光隧道,将我们从都市的喧嚣与效率中,缓缓引向记忆深处的宁静与质朴。
归途亦是归来
车子驶入望北镇斑驳的石板路,熟悉的皂角树香气混合着秋日干爽的空气涌入车窗。镇子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屋檐下的红灯笼更旧了些,桥边的石磨盘被磨得更加光滑。
“回来了?”街边杂货店的阿婆眯着眼认出他们,笑着招呼,仿佛他们只是昨天刚出门。
“回来了。”沈清澜微笑着回应,语气自然得像回自己家。
这个词在此时此地,拥有了不同于“到家”的分量。它意味着回到生命的某个原点,回到一群见证并参与了他们最艰难岁月的人们中间。
老宅里的时光印记
他们在镇上的老宅一直请人打理着,推开门,没有霉味,只有阳光和皂角清扫后留下的干净气息。屋内的陈设几乎未变,那张被沈清澜磨得光滑的书桌,那扇能看到整条巷子的木格窗,甚至连窗台上那个陆寒霆当年亲手修补过的陶罐,都静静地待在原处。
陆寒霆抱着晨光,指着那张书桌:“看,妈妈以前就是在这里,读了很多很多书,写出了非常厉害的报告。”
他又指向院子里的石凳:“爸爸当年,就坐在这里,忐忑地等着妈妈答应和我在一起。”
小晨光当然听不懂这些复杂的故事,但他能感受到父母语气里的珍重与怀念。这些具象的物件,成为了家族故事最初的、沉默的讲述者。
溪边与山脚的传承
第二天,他们带着晨光去了镇外的小溪。溪水依旧清澈见底,潺潺流淌。
“就是这里,”沈清岚蹲在溪边,用手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妈妈小时候,夏天最喜欢在这里玩水。”
陆寒霆则挽起裤脚,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地站在浅水处,让他用小小的脚丫感受流水的抚触。他指着水底的鹅卵石说:“看,它们被水冲刷了千百年,才变得这么圆润光滑。做人做事,有时也需要这样的耐心和打磨。”
他们还去了那座曾一起看日出的矮山。山路对于小短腿的晨光来说有些艰难,陆寒霆便将他架在自己的肩头。登顶后,视野豁然开朗,小镇全貌尽收眼底。沈清澜靠在陆寒霆身侧,轻声对儿子说:“晨光,你看,这就是爸爸妈妈的故乡。无论我们走多远,这里都是我们的根。”
“小镇课堂”的启蒙
在望北镇的几天,晨光的“课堂”无处不在。
李奶奶抓着他的小手,教他辨认院子里的草药,告诉他哪种可以治咳嗽,哪种可以消肿。铁匠铺的王叔,用烧红的铁块为他“变”出了一只小小的铁艺蚂蚱,火光映照着他惊奇睁大的双眼。杂货店的阿婆,会塞给他一块本地特产的麦芽糖,那朴素的甜味,是城市里任何精致甜品都无法替代的。
这些来自土地和人情的滋养,是关于生命、手艺与温情的最初启蒙。它们悄无声息地沉淀在孩子的心底,将来会长成他对这个世界朴素而深厚的理解。
告别与约定
离开的那天清晨,镇子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格外安静。他们收拾好行装,没有惊动太多人。车发动前,沈清澜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老宅飞檐。
“明年,我们再回来。”陆寒霆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嗯,明年再来。”沈清澜点头。
这不仅仅是一次怀旧的旅行,更是一次精神的充电与身份的确认。它提醒着他们,无论在外拥有多少光环与成就,他们始终是这片山水养育出来的儿女。这里藏着他们的初心、他们的来路。
车子驶离小镇,后视镜里,小镇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小晨光玩累了,在安全座椅里沉沉睡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铁艺蚂蚱。
沈清澜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轻声说:“我希望晨光能明白,人不能忘记自己从哪里来。”
“他会明白的。”陆寒霆目光沉稳地看着前方道路,“因为我们每年都会带他‘回来’。这条回家的路,会刻在他的记忆里,比任何说教都深刻。”
车轮滚滚,驶向现代生活的喧嚣与责任。但他们的心底,已经装下了一整个安静小镇的秋天,足以滋养未来一年的征途。这条一年一度的归乡路,是他们为家庭撰写的、关于“根”与“飞翔”的最温柔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