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外静得可怕。
沈默贴着宫墙阴影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按理说，贵妃寝宫外至少应该有宫女太监值守，但此刻廊下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孤灯在夜风中摇曳。
太安静了...这不正常。
沈默从腰间取出崔鹏给他的玉佩——通体碧绿，正面雕着凤纹，背面刻着二字。崔鹏...不，朱翊钧说过，这玉佩能证明他与崔贵妃的关系。
正门虚掩着。沈默轻推门扇，闪身入内。殿中熏香浓郁，几乎掩盖了另一种熟悉的气味——苦杏仁的淡香。朱颜泪！
来人...救...微弱的呼救声从内殿传来。
沈默箭步冲入，只见崔贵妃瘫倒在绣榻上，面色灰白，嘴角带血。榻边小几上的茶盏翻倒，茶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娘娘勿惊，我是崔...朱翊钧的朋友。沈默低声道，迅速检查贵妃的状况。
崔贵妃艰难地睁开眼：钧儿...他还活着？
活着，但受了伤。沈默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解药，请服下此药，可解毒。
崔贵妃没有接药，反而抓住沈默的手腕：冯保...是他下的毒...他要杀皇上...
我知道。沈默点头，娘娘先服药，皇上那边我已派人去警告。
这是个谎言，但他需要先稳住崔贵妃。贵妃勉强喝下药汤，脸色稍有好转。
冯保说...要为先帝报仇...贵妃断断续续地说，他说当年宫变...是现在的皇上策划的...
沈默一边听一边快速扫视殿内。熏香炉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他立刻用茶水浇灭——毒烟也是朱颜泪的载体之一。
娘娘可知冯保现在何处？
他说...要去养心殿...崔贵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快阻止他...皇上虽有禁军...但冯保...有内应...
沈默小心翼翼地扶着贵妃，让她舒适地躺在榻上。然后，他动作迅速而敏捷地开始在殿内布置起来。
首先，他将贵妃轻轻地转移到了一间隐蔽的耳房里，确保她的安全。接着，他在绣榻上摆放好枕头，巧妙地伪装成一个人形，让人乍一看以为贵妃仍在榻上。
完成这些后，沈默又迅速地熄灭了大部分的灯烛，只留下最远的一盏，使得殿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而朦胧，难以一眼看清虚实。
一切准备就绪，沈默低声对贵妃嘱咐道：“娘娘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要出来。”
崔贵妃微微点头，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声音也显得十分虚弱：“小心……冯保他……不是普通的太监……”
沈默心中一紧，但他还是镇定地点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耳房。
刚一转身，他便听到外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仿佛来人对翊坤宫的布局非常熟悉，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沈默不敢有丝毫迟疑，他闪身躲在一根粗壮的立柱后面，紧紧屏住呼吸，生怕被来人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内殿的门口。借着那微弱的灯光，沈默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冯保。
冯保身着寻常太监的服饰，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然而，他手中却提着一柄出鞘的短剑，那剑身在微光下泛着蓝汪汪的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冯保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向那精美的绣榻，手中紧握着锋利的长剑，每一步都透露出决绝和杀意。当他走到绣榻前，高高举起长剑，准备毫不留情地刺下去时，突然间，他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咦？”冯保轻声惊叫，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绣榻上，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
就在这一刹那，沈默如鬼魅一般从旁边的立柱后闪身而出。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地指向冯保的后心。
“冯公公，久违了。”沈默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冯保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他并没有立刻转身。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回应道：“沈主事？咱家倒是小瞧你了。”
沈默的匕首依旧稳稳地指着冯保的后心，他的语气越发冷酷：“放下武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冯保竟然真的松开了手，让那柄短剑“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沈主事何必如此动怒呢？”冯保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咱家不过是想为先帝讨个公道罢了。”
沈默的匕首依然稳稳地指着冯保，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用毒杀无辜者的方式？这就是你所谓的公道？”
冯保的笑容消失了：无辜？那晚参与弑君的人，没有一个无辜！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先帝待他们如手足，他们却为从龙之功，毒杀先帝，屠杀皇子...连刚出生的公主都不放过！
沈默注意到冯保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烁的不是太监常见的谄媚或阴狠，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执念。这个发现让他更加警惕——狂信徒比普通罪犯危险得多。
所以你就策划了十二时辰复仇？利用李玉做幌子？
冯保挑眉：沈主事比咱家想的聪明。不错，李玉那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是十二时辰主，却不知只是咱家手中的棋子。
那些死者...都是你杀的？
大部分是。冯保坦然承认，李玉只处理了几个外围人物。真正的核心目标，必须咱家亲自动手。他阴森地笑了，比如林正...比如崔贵妃...比如皇上...
沈默心头一凛。师父林正果然是冯保杀的！但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继续套话：为何要等二十年？
因为时机。冯保的目光变得深远，咱家需要时间爬上高位，需要摸清每个人的弱点，需要...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需要配出完美的朱颜泪...
沈默的目光落在冯保的脸上，他注意到冯保的脸色异常苍白，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不仅如此，冯保的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沈默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禁失声问道：“你也中毒了？”
冯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他缓缓地抬起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说道：“沈主事果然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沈默凝视着冯保，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他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保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解释道：“改良‘朱颜泪’并非易事，需要以身试毒才能掌握其毒性和效果。这二十年来，咱家尝遍了百毒，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就是为了今日能够成功研制出这种毒药。”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咳嗽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整个身体都在随着咳嗽而颤抖。
沈默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突然意识到冯保的计划并非只是简单的下毒和逃跑，而是一个更为决绝的阴谋。
“崔贵妃已经得救，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沈默说道，试图打破冯保的心理防线。
然而，冯保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是吗？”冯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以为崔贵妃是我的主要目标？不，她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冯保。
就在这时，冯保突然毫无征兆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毫不犹豫地将其砸向地面！
沈默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退缩，瓷瓶在撞击地面的瞬间炸裂开来，一股浓烈的绿色烟雾喷涌而出，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沈默定睛一看，那绿色烟雾竟然是浓缩的“朱颜泪”！
沈默心中一惊，急忙屏住呼吸，然而，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还是有一些毒烟被吸入了体内。刹那间，他的喉咙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剧痛难忍，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踉跄着向后退去，脚步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倒。在一片朦胧之中，他隐约看到冯保正站在毒烟之中，张狂地大笑着，那笑声在这充满毒气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默心中暗叹，多年来冯保不断尝试各种毒药，恐怕已经对这种名为朱颜泪的剧毒产生了一定的抗性。
沈主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冯保狞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沈默逼近，等皇上发现崔贵妃的宫殿中出了事，必定会前来查看……到那时，你我都已命丧黄泉，他又能如何呢？
沈默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控制。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强举起手中的匕首，试图抵挡住冯保的攻击。然而，他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无法阻止冯保的靠近。
眼看着短剑离自己越来越近，沈默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寒光如闪电般从侧面疾驰而来，精准地击中了冯保的手腕！
冯保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短剑应声落地。他痛苦地捂住手腕，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殿门口，手中的长剑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来人正是崔鹏！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持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冯保。
冯保。崔鹏的声音沙哑却冰冷，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被你推入枯井的小太监吗？
冯保瞳孔骤缩：不可能...你死了！
侥幸未死。崔鹏缓步向前，这些年我一直在查那晚的真相。直到三天前，我才确定——真正的十二时辰主不是李玉，而是你。
沈默趁机退到窗边，深吸几口新鲜空气。毒素的影响稍减，但他的四肢仍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崔鹏与冯保对峙。
殿下何必执着？冯保突然换了副嘴脸，语气近乎哀求，咱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为先帝报仇啊！您是先帝骨血，应当...
闭嘴！崔鹏厉声喝道，你杀我师父林正，也是为先帝报仇？
冯保脸色一变：林正那晚确实试图救人，但他知道得太多了。咱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
传国玉玺？沈默想起崔鹏昏迷前提到的线索。看来冯保不仅为复仇，还觊觎着象征正统的玉玺。
够了。崔鹏剑尖直指冯保，你的计划到此为止。
冯保突然大笑：殿下以为拦住咱家就结束了？太天真了！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胸前的几个小瓷瓶，这些足够毒死整个养心殿的人！李玉此刻应该已经...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如闪电般破空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朝着冯保的咽喉射去。
冯保的笑声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打断，他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支箭。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羽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咽喉，深深地没入其中。
冯保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紧紧捂住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默和崔鹏，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沈默和崔鹏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射箭。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窗外，只见院墙上，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迅速收起长弓，然后转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是李玉！”沈默失声叫道。
崔鹏见状，立刻想要追上去，但他身上的伤势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连忙扶住身旁的柱子，稳住身形。
沈默见状，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冯保身边，蹲下身子检查他的情况。只见那支箭深深地插入了冯保的咽喉，箭头已经完全没入肉中，显然是致命伤。冯保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圆睁，嘴角却还挂着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刚才说李玉已经……”沈默突然回过神来，“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冯保在这里吸引我们的注意，李玉肯定是去了养心殿！”
崔鹏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惊道：“皇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们顾不得其他，立刻跌跌撞撞地冲出翊坤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刚刚穿过一道回廊，两人就听到了养心殿方向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和兵刃相交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让人不寒而栗。
禁军已经交上手了。崔鹏气喘吁吁地说，希望还来得及...
转过最后一个弯，养心殿前的景象映入眼帘——数十名禁军正与黑衣人厮杀，地上已经倒伏着不少尸体。殿门大开，隐约可见里面也有人影晃动。
你左我右。崔鹏简短部署，提剑冲向右侧的偏门。
沈默则绕到左侧，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潜入。养心殿内比外面更加混乱。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正在与锦衣卫搏斗，而龙案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持剑护在皇帝身前——是韩烈！
皇帝本人面色铁青，手中握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剑，但明显不擅武艺。在他们对面，李玉手持一柄细剑，剑法精妙，已经刺伤了两名锦衣卫。
沈默刚想上前帮忙，却见崔鹏已经从另一侧门冲入，直取李玉后背。李玉似有所觉，侧身避过致命一击，但肩膀仍被划伤。
殿下终于现身了。李玉不怒反笑，正好亲眼见证弑君者的下场！
李玉，收手吧。崔鹏剑指李玉，冯保已死，你的计划失败了。
冯保？李玉冷笑，那个阉人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十二时辰主从来都是我！
沈默敏锐地注意到李玉话中的矛盾——这与冯保临死前的说法完全相反。究竟谁在说谎？
你利用那些人为先帝报仇？崔鹏质问，可林正当年试图救先帝，你为何杀他？
李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林正...他背叛了先帝！他暗中给皇上...不，给那个弑君者提供解药...
沈默突然明白了。二十年前那晚，林正可能确实试图救人，但失败了。而李玉和冯保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一个想复辟，一个想复仇，却都利用了十二时辰的名义。
放下武器！韩烈大喝一声，带着几名锦衣卫围了上来。
李玉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将他包围得水泄不通，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路可逃。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望的时刻，李玉却突然发出一阵狂笑。这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李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紧紧握在手中。瓷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传国玉玺的下落，只有我知道……”李玉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所有人都被他的话语震惊得目瞪口呆。
崔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失声喊道：“拦住他！”
然而，已经太迟了。李玉毫不犹豫地将瓷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那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落，仿佛是一条剧毒的蛇，迅速侵蚀着他的身体。
几乎是在瞬间，李玉的嘴角就溢出了鲜血。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
“朱……颜……泪……”李玉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是在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随着最后一丝气息的消散，李玉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先帝……遗诏在……在……”这是李玉留在人世间的最后几个字，然而，这几个字却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喉咙里，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殿内一时寂静。皇帝面色阴晴不定，手中的宝剑一声掉在地上。
陛下受惊了。韩烈率先跪下，逆贼已伏诛，请陛下移驾安全处所。
皇帝却看向崔鹏：爱卿伤势如何？
崔鹏跪下行礼：微臣无碍，谢陛下关心。
今夜多亏爱卿与沈爱卿，否则朕性命危矣。皇帝的声音异常平静，来人，宣太医为两位爱卿诊治。
沈默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对崔鹏的态度有微妙变化——更加正式，也更加...疏远。难道皇帝已经知道了崔鹏的真实身份？
太医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他来不及擦拭，便急忙为崔鹏和沈默检查伤势。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后，太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崔大人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强行运动导致毒素扩散，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太医皱着眉头说道。
沈默听后，心中一紧，他连忙问道：“那崔大人该如何治疗？”
太医思索片刻，回答道：“需要用我特制的解毒药，再配合针灸疗法，应该可以抑制毒素的扩散。不过，这治疗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还需要崔大人配合才行。”
崔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治疗。
太医又转向沈默，查看了他的情况后，说道：“沈大人只是轻微中毒，并无大碍，只需服下我开的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沈默松了一口气，向太医道谢。
就在太医准备搀扶崔鹏离开时，皇帝突然开口道：“崔爱卿，明日早朝后，朕有话问你。”
崔鹏的身形微微一顿，他似乎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叫住他。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转过身来，对着皇帝深深一揖，说道：“臣遵旨。”
皇帝的目光落在崔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带崔鹏下去治疗。
沈默看着崔鹏被搀扶着离去，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冯保和李玉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所揭露的那些真相——关于先帝之死，关于崔鹏的身世，关于传国玉玺……所有这些，都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即将在朝堂上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而他和崔鹏，此刻正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他们能否安然度过这场危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