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柜的寒气顺着缝隙往外渗，与王倩掌心溢出的绿光撞在一起，凝成细碎的白汽。赵兰捏着镊子的手在发抖，镊子尖稳稳夹着那根泛着冷光的黑色毒刺——刺身布满倒钩，刺入冷轩心脏下方的位置还在渗着黑血，周围的皮肤像被墨汁浸过，透着不祥的灰黑色，连靠近的绿光都泛起细微的涟漪，像是被毒素惊扰。
“这是特制毒刺，”赵兰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冷轩微微起伏的胸口，“刚才在药房的禁品柜里的同款，沾了血就会顺着血液扩散。他能撑到现在，全靠冰能冻住了毒素蔓延的路径。”
镊子刚要往外拔，冷轩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瞳孔是天蓝色，视线缓慢扫过围在身边的江流、王倩、赵兰和林小宇，最后落在赵兰手里的金属容器上，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血清……别碰改良型……”
一口混着冰碴的血从他嘴角溢出，在下巴上凝成细小的冰珠，坠落时砸在金属容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流往前凑了半步，目光落在他胸口别着的银色徽章上——“净化者·外勤”的字样刺得人眼睛发疼，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轻钢剑，“你是净化者的人？”
“我……凌轩……”他的手指突然蜷起，像是想抓住什么，指尖擦过江流的裤腿，最终无力地垂下，“原始血清……冷藏柜暗格……还有这个……记得收好……给我妹妹……。”
林小宇反应最快，蹲在冷藏柜旁摸索，指尖很快触到块松动的铁板。掀开后，一支暖金色的玻璃管躺在绒布垫上，标签“原始血清”四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皱，管身还带着淡淡的余温，像是刚被人贴身存放过。
“找到了！”林小宇举着玻璃管，手一抖，差点摔在地上——这管药剂沉得惊人，仿佛攥着块烧红的烙铁，管壁上还残留着几枚浅浅的指印，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凌轩的目光追着玻璃管，冰蓝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微弱地闪烁，像风中残烛：“改良型……是陷阱……会被母蛛控制……”他突然偏过头，冰能顺着指尖缠上江流的手腕，带着刺骨的寒意，“帮我……毁了水厂基地……告诉我妹妹……一定要毁掉净化者……！”
话音未落，他的手猛地垂落，瞳孔里的冰色迅速褪成灰白。王倩的绿光覆上去探了探，最终无奈地收回手：“能量核心碎了，没救了。”
江流将凌轩的尸体放平，目光落在他蜷曲的左手上。那手里攥着一本笔记本和半张合影，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大褂，举着试管笑，眉眼和冷轩如出一辙，只是更柔和些，照片边缘还有被水浸泡过的褶皱。“他妹妹……应该就是留纸条的人。小心净化者，可他穿的就是净化者的衣服。为什么净化者的武器这么先进？”江流皱紧眉头，有太多的谜团，让他很困惑。“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赵兰正用酒精棉擦拭那根毒刺，突然“咦”了一声：“这上面有编号——73。”她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凝重，“刚才医院的秘密文件里提过，刚才我翻阅文件时发现，医院地下有个实验室，异变前就成立了，我说为什么经常看到一些全副武装的人经常出入医院，原来是有秘密研究。这些净化者应该和这个实验室有关系。”
“难怪他手里有特制手枪，”王倩的绿线突然剧烈波动，像被石子砸中的水面，“外面有强能量反应！不止一个，正往这边冲，速度很快！”
江流把凌轩的尸体放回冷藏柜后快步走到仓库窗口，撩开窗帘一角。刀疤脸正举着枪往后退，右臂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身后三个黑衣人都带着伤，一个捂着流血的肩膀，一个瘸着腿，而他们身后，暗金色的蛛腿正碾过碎石，复眼魔蛛的嘶吼震得窗玻璃发颤，八只绿眼里满是杀意。
“他们被魔蛛追进来了！”江流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通风管上——刚才林小宇撞开的缺口还在，铁网边缘的毛刺上还挂着几根线头，“从这里走，通地下污水处理站，能绕到医院后门。”
“我来断后。”王倩的绿光在掌心凝成面光墙，挡在仓库门口，光墙表面流动着细密的纹路，“这光墙能干扰能量追踪，撑十分钟没问题，足够我们拉开距离了。”
林小宇先钻进通风管，转身时不小心碰掉了挂在管壁上的铁锈，他慌忙用手接住，生怕发出声响。赵兰抱着恒温箱紧随其后，箱子里的原始血清被她用围巾裹了三层，生怕磕碰到。江流最后进去，回头时看到王倩冲他点头，光墙在她身后渐渐变得透明，像一层薄冰。
通风管里漆黑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林小宇举着手电筒，光束晃过管壁的锈迹，突然停住：“前面有光！”
出口的铁网早已锈蚀，江流用剑轻轻一撬就开了，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淤泥的腥臭味涌了进来——外面是医院的地下污水处理站，浑浊的污水在渠道里缓缓流动，水面漂着细碎的泡沫，偶尔有气泡破裂，发出“啵”的轻响。
“往这边走，”赵兰辨认着方向，指着右侧的岔路，“通医院后门的下水道，出口在树林里，我以前跟着维修队去过。左边是污水处理厂，那边的渠水更深。”
四人蹚着没过脚踝的污水往前走，鞋底踩在淤泥里，发出“咕叽”的声响。王倩突然拽住江流的胳膊，绿线指向左前方的管道口：“那里有活物！能量反应很弱，但很稳定，是人类！”
江流示意众人蹲下，独自摸过去。管道口缩着个瘦小的身影，听到脚步声突然尖叫：“别抓我！我不要做实验体！”
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病号服上沾着褐色的污渍，手腕上的针孔还在渗着血珠，胳膊上有几块青紫的瘀伤。赵兰的手电照过去，突然惊呼：“小雅！你还活着！”
小雅看清赵兰，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阿姨……他们把我关培养舱里……说要注射母蛛血清……”她指着胳膊上的淤青，“隔壁舱的大叔……长出了毛……还有人变成了蜘蛛……腿上全是毛……”
“她叫李小雅，是医院里的病人，因为某种原因，她的智力一直停留在七岁左右。”赵兰安抚着李小雅说道。
“母蛛血清？那是什么？放在哪里，”江流追问，指尖按在剑柄上，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最里面的实验室……银色柜子……他们叫那‘母蛛的乳汁’……”小雅抽噎着，手指绞着病号服的衣角，“说注射了就能变厉害……可我看到有人疼得打滚，身上还冒白烟……”
“是改良型血清？”赵兰的脸色发白，“他们把污水处理厂改成了怪物培养基地？那些所谓的‘血清’，根本就是异化催化剂。”
“难怪冷轩要毁水厂，”江流攥紧了剑，指节泛白，“这地方就是个造孽的工厂。不过目前看来他们也失去了对这里的控制。”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震得管道嗡嗡作响，还夹杂着刀疤脸的怒吼：“炸！给我往死里炸！老子就不信炸不死这畜生！”紧接着是魔蛛的嘶鸣，比之前更凄厉，带着明显的痛苦。
“他们内讧了！”林小宇眼睛发亮，手里的手电筒都晃了一下，“我们要不要……”
“别冲动，”江流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刀疤脸敢带这么多人来，肯定留了后手，说不定还有增援。我们这次来医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始血清在手里，人也安全，没必要冒险。”他看向小雅，弯下腰，“能走吗？我背你。”
小雅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江流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王倩的绿光在前方探路，像一盏摇曳的灯笼，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污水渠的拐角，只留下水面荡漾的涟漪，映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那是属于刀疤脸和魔蛛的战场，硝烟与嘶吼交织，暂时与他们无关。
走出约莫半里地，江流突然停下脚步，从恒温箱里摸出个小瓶子：“这是特殊抗病毒药剂，刚才在药房里拿的，小雅你先喝点，预防万一。”
小雅接过瓶子，小口抿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小宇怀里的恒温箱：“赵阿姨，那支金色的血清……能救我妈妈吗？她也被抓去做实验了……”
林小宇下意识把箱子抱得更紧，看向江流。
江流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火光上，沉声道：“能。不仅能救你妈妈，还能救更多人。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活着把它带出去。”
王倩仔细的检查了李小雅的身体，绿光在她身体游走，“姐姐，你发出的绿光好舒服！”李小雅趴在江流的背上半眯着眼睛。
话音刚落，王倩的绿光突然顿了一下：“旁边的树告诉我，后面有东西跟上来了，能量反应很弱，不像魔蛛，也不像人类……”
江流回头望去，污水渠的尽头，只有摇曳的火光和沉沉的黑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藏在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跟着。
江流看向医院和水厂，“异变才三个月，这净化者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医院地下实验室异变前到底在研究什么？水厂培育基地和这个实验室看来是一体的，难道是异变前就开始布局？这样的基地只有这一个？或者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哪个留纸条的凌雪，又是谁？是凌轩的妹妹吗？”
这次的医院之行收获很多，可是江流心里的谜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