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问题，像一把无形的刀，刺穿了这片死寂。
剑冢之内，连法则腐朽崩解的最后一点呻吟都消失了。
那团包裹着仙剑宗宗主的法则轮廓，出现了万年未有的紊乱，剧烈地收缩又炸开。
他被问住了。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大罗金仙，被一个化神期修士的问题，逼到了他不敢深思的逻辑死角。
许久。
一声比之前更加疲惫的叹息，在虚无中回荡，带着铁锈的味道。
“会。”
宗主的意念，像是在宣读一份尘封的判决书，充满了承认失败的沉重。
“历代宗主，在修为触碰到仙王门槛后，都会来此，尝试以自身道基洗练仙剑。”
他的意念扫过这片枯败的虚无。
“他们……都死了。”
“道基被污染，仙元逆流，最终身死道消，化为这剑冢的一部分。”
那团模糊的轮廓，重新转向林凡。
“本宫不知道‘五行归一’是否能抵抗‘道朽之痕’。天机推演，只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他将两个选择，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因果之线，摆在林凡面前。
“所以，此事看你。本宫不强迫。”
“你若拒绝，本宫现在便送你下山，赐你海量资源，保你此生修至金仙。对紫霄仙君的承诺，依然有效。”
要么，赌上一切，博一个通往上三界的资格。
要么，拿一笔封口费，当一只安稳的蝼蚁。
【系统任务生成：修复‘镇宗仙剑’。】
【任务性质：核心战略任务。】
【任务奖励：仙剑宗一级资源调配权限；完整解析‘道朽之痕’高维法则数据包。】
【任务风险：道基存在被污染风险，污染率评估中……17.4%。】
【风险可控。收益远大于风险。】
林凡的意志核心，没有丝毫波澜。
宗主感知到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超越生死的冷静评估。
在那几乎要凝固的寂静中，林凡吐出一个字。
“可。”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整片剑冢都为之一震。
那团模糊的轮廓，猛然炸开！
狂喜的意念，几乎要冲破法则的束缚，化为实质的音浪。
“好！”
“好！！”
宗主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剧烈颤抖。
他赌上了整个仙剑宗的未来，终于在今天，等到了这个字。
“你既应下，本宫便倾尽所有，助你功成！”
宗主的意念迅速恢复了果决，变得锋锐无比。
“你五行道基虽已圆满，但能量层级太低！从今日起，转修剑道！”
嗡！
不等林凡回应，一股无上意志，裹挟着一幕残破而恐怖的画面，悍然冲进林凡的意识！
画面中，一道无法形容的剑光亮起，一颗燃烧的星辰被从中斩开，断口光滑如镜！另一幕，一个模糊的皇者身影浮现，剑域展开，成千上万的仙人如麦子般被收割，连法则都被镇压！
“仙界万道，剑修，主杀伐！”
“悟透剑则，凝聚剑心，是为‘剑仙’，可横扫下三境！”
“剑域自成，是为‘剑皇’，同阶无敌！”
“言出法随，是为‘剑帝’，一剑可斩仙王！”
【正在接收新职业体系‘剑修’数据……】
【对比‘常规仙人’与‘剑修’成长曲线……】
【结论：‘剑修’体系在‘战力输出’、‘法则破防’、‘越阶挑战’三个维度，综合效率超出‘常规仙人’体系317%。】
【修正进化路线：以‘五行归一’道基为能源核心，构建‘鸿蒙剑体’，主修剑道。】
泛在系统，做出了最高效的选择。
“你既有此心，本宫便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宗主模糊的身影，缓缓抬手。
一股无上的意志从禁地冲天而起，瞬间覆盖了整颗星辰。
下一刻，他那温和而又带着绝对威严的意念，化作天道纶音，在仙剑宗所有人的魂海之中，同时炸响！
“吾，仙剑宗宗主，今日颁下法旨！”
仙山之巅，刚将凤九带回洞府，正满心狂喜的长老，身形一僵。
七大山峰之上，正在闭关的峰主，同时睁眼。
白玉道场上，数千弟子与执事，骇然抬头。
“册封新晋弟子林凡，为我仙剑宗唯一‘道子’！”
道场之上，刚刚还在为宗主带走林凡而错愕的七大峰主，集体僵住。
道子？
那个只在宗门面临生死存亡，需要选出气运之子时，才会设立的至高之位？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信息。
宗主那不带一丝情感的法旨，继续落下。
“道子林凡，地位等同宗主，可调动宗门一切资源，无需报备。”
轰！
整个道场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数千名飞升者和弟子，感觉自己的仙魂都被这句话震得离体。
地位等同宗主？
这意味着，从今天起，这个化神期的黑衣小子，成了他们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一个刚刚还在嘲笑林凡是废柴的执事，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当场吓晕了过去。
赤焰峰主那张本就通红的老脸，此刻已经涨成了深紫色。
他无法理解！
然而，最让他道心崩溃的，是最后一句法旨。
“七大峰主，皆需听从道子号令，若有违逆，按叛宗处置！”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文书峰主手里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
神剑峰主背后那柄巨剑发出一声哀鸣，锐利无比的剑意紊乱得差点伤到他自己。
疯了！
宗主一定是疯了！
“我不服！！！”
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如火山爆发，撕裂了这片死寂。
赤焰峰主须发皆张，金仙初期的恐怖威压轰然引爆，赤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将脚下的白玉道场烧得通红，周围的空间都扭曲变形。
他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烧得比岩浆还红，死死盯着仙山之巅，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咆哮：
“宗主！你疯了吗？！”
“将整个宗门的命运，压在一个区区化神期的黄口小儿身上！”
“这是对仙剑宗万年基业最大的亵渎！我赤焰，绝不遵从此等荒唐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