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强占民田之事,如同一个引子,牵出了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凌薇薇与苏清月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镇中悄然住下,通过影卫暗中查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个所谓的“王老爷”,竟是本地县令的小舅子,仗着姐夫的权势,在乡里横行霸道,强占田产、欺男霸女之事屡见不鲜。而那位县令,则是个典型的贪官污吏,对上阳奉阴违,对下横征暴敛,漕运新政到了他这里,几乎成了盘剥百姓的新借口。
“岂有此理!”凌薇薇看着影卫搜集来的罪证,气得拍案而起,“朝廷三令五申,整肃吏治,他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真当朕的刀不利吗?!”
苏清月相对冷静,将证据一一归类:“陛下息怒。证据确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一儆百,震慑江南官场。”
凌薇薇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眼中寒光闪烁:“传朕密旨,令江南总督、按察使即刻前来清溪镇见驾!朕要亲自看着他们,如何处置这些国之蠹虫!”
皇帝密旨如同晴天霹雳,江南督抚接到消息,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快马加鞭赶到清溪镇。当他们在一处隐秘别院见到微服的凌薇薇与苏清月时,腿都软了,扑通跪地,连呼“臣等死罪”。
凌薇薇面沉如水,将收集到的罪证掷于他们面前:“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治下的好官!这就是朕推行新政的成果!强占民田,贪墨漕银,欺压百姓,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是瞎子,还是聋子?!”
督抚二人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连称失察,请求戴罪立功。
“立刻将那狗官及其党羽锁拿归案!严查其所有罪行!抄没家产,补偿受害百姓!若有丝毫徇私,朕唯你们是问!”凌薇薇的声音如同冰碴,带着凛冽的杀意。
“臣等遵旨!绝不敢徇私!”督抚二人连滚爬地领命而去。
是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别院书房内,只剩下凌薇薇与苏清月两人。窗外雨声哗啦,更衬得室内寂静。
处置了贪官,凌薇薇心头的怒火稍平,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迷茫。她靠在窗边,望着窗外被暴雨冲刷的夜色,低声道:“清月,你说……这天下,像清溪镇县令这样的官,还有多少?朕的新政,真的能惠及每一个百姓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苏清月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和不确定的一面。一直以来,她都以强势、果决的面目示人,但此刻,面对底层吏治的腐败与民生之多艰,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苏清月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声音温柔而坚定:“陛下,水至清则无鱼。吏治清明,非一日之功。有贪官污吏,亦有如林老将军那般忠勇,如顾长渊那般耿直,更有无数期盼陛下仁政的黎民百姓。陛下能见到清溪镇之事,并雷霆处置,已胜过无数闭目塞听的君王。”
她顿了顿,继续道:“新政如医病,需猛药去疴,亦需文火慢炖。只要陛下初心不改,方向不偏,一步一步走下去,积跬步以至千里,终有海晏河清之日。”
凌薇薇转过身,看着苏清月在烛光下沉静而坚定的面容,心中的迷茫渐渐被驱散。她伸手,将苏清月紧紧拥入怀中,将脸埋在她颈间,闷声道:“清月,幸好有你……若没有你陪在朕身边,朕真不知……”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哽咽,是压力释放后的依赖,也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
苏清月没有挣脱,只是轻轻回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疲惫的孩子。窗外的暴雨声,仿佛成了她们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许久,凌薇薇才抬起头,眼眶微红,却已恢复了平日的锐气:“你说得对,是朕一时钻了牛角尖。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贪官,发现一个,朕就办一个!新政,推行一寸,朕就巩固一寸!”
她看着苏清月,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这江南,朕还要好好看看!看看还有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苏清月看着她恢复神采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臣,陪陛下一起看。”
雨渐渐停了,窗外传来蛙声一片。经历了一番情绪起伏的夜晚,两人的心,似乎靠得更近了。她们不仅是君臣,是爱人,更是在这条艰难改革路上,彼此唯一的依靠与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