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北山,“第七特区”地下生物与纳米实验室。
巨大的无菌隔离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时间都已凝固。岳卫国、羽升,以及第七所的首席生物工程师谢教授,正通过厚重的防弹玻璃,观看着内部机械臂的操作。
机械臂的末端,并非手术刀或激光,而是一枚造型极其怪异、通体哑光的子弹。弹头并非尖锐的圆锥形,而是一个微小的半球体,材质非金非铁,隐隐流动着暗色的光泽。
“这就是‘审判者’原型弹?”岳卫国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是的,岳局。”谢教授操控着外部终端,全息投影上显示出子弹的解剖图,“弹头内部封装着数以亿计的特异性纳米机器人集群。它们处于绝对休眠状态,由弹头外壳的一种特殊生物降解聚合物包裹。”
他放大投影,继续解释:
“子弹击中目标后,弹头外壳会因冲击和体温迅速溶解,释放纳米机器人。它们会优先沿血液循环系统富集于脑部血脑屏障外侧。”
“其工作流程分为四个不可逆阶段:
第一阶段:‘美好回溯’。机器人会轻微刺激边缘系统,引导目标无意识地回忆起一生中最快乐、最温暖的记忆片段。
第二阶段:‘罪行重现’。刺激前额叶皮层,强制其以第一视角清晰回溯背叛国家的具体过程,每一个细节都无法逃避。
第三阶段:‘内心法庭’。在目标意识深处构建一个虚拟的‘审判场景’,使其直面自己行为造成的所有后果,并聆听‘无声的宣判’。
第四阶段:‘终极执行’。所有纳米机器人同步释放特定频率的生物电脉冲,引发目标脑部血管区域性、不可逆的痉挛性收缩与破裂,造成急性颅内压飙升,最终导致脑组织大面积出血性坏死。从外部看,如同突发恶性脑溢血。”
谢教授顿了顿,补充道:“整个过程中,目标会保持意识清醒,但完全丧失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能力。死亡后,纳米机器人会因其设计的有限寿命而自我降解,在常规尸检中极难被发现,只会被判定为‘原因不明的致命性颅内出血’。”
岳卫国沉默了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羽升:“流银提供了关键支持?”
羽升点点头,通过脑波与流银沟通后回答道:“流银的数据库提供了纳米集群的精准导航算法和生物电刺激的精确频率模型。没有它,我们无法确保纳米机器人能准确抵达并只作用于特定脑区,也无法模拟出如此…逼真的意识体验。”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确保万无一失。目标:余建生。执行人:‘烛龙’小队外围特勤。任务代号:‘清理’。”岳卫国最终下达了指令,语气冰冷如铁。
一枚“审判者”原型弹被小心翼翼地封装在一个恒温、防震的特制密码箱内,由专人护送,通过绝密渠道,辗转数国,最终送达潜伏在星盟国某市的龙国特勤“烛龙”小队手中。
……
星盟国,某沿海城市,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
前龙国科研人员余建生,如今化名“杰克·王”,在一家由星盟国情报机构提供资金的半公开研究机构担任顾问。在出卖了“潜龙”金玉强后,他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和表面上的自由,但内心的惶恐和失眠却与日俱增。他身边总有若隐若现的“保镖”,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他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悄然收紧。
“烛龙”小队的狙击手“影子”,已经在一栋废弃写字楼的顶层潜伏了超过三十小时。他透过高倍狙击镜,观察着余建生下班后习惯性走向附近咖啡馆的路线。雨水顺着窗沿滴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冰冷。
“目标出现,路线确认。风向修正,湿度偏高,距离280米。”“影子”的声音通过加密耳麦传出,平静无波。
“等待最佳时机。务必确保命中,但避免致命部位。重复,避免致命部位。”指挥中心传来指令。
余建生撑着伞,快步走过湿滑的街道。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他,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几乎让他崩溃。
就在他即将踏上咖啡馆台阶的一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枪响!
余建生感觉右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身体猛地一个踉跄,伞脱手飞出。他惨叫一声,捂住肩膀,鲜血瞬间从指缝中渗出。
几乎是同时,街道对面一辆黑色轿车上迅速冲下两名穿着便装但体型健硕的男子(FbI监视人员),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一边快速冲向受伤的余建生。
“狙击手!找掩护!”其中一人对着耳麦大喊,另一人已经扶起哀嚎的余建生,试图将他拖到旁边的墙体后。
远处楼顶,“影子”透过狙击镜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迅速拆卸狙击枪,装入特制琴盒,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
“报告,命中目标右肩非致命区域。老鼠已受惊,护卫已出动。”他的汇报简洁明了。
现场,余建生被迅速塞进车里,送往最近的医院。FbI人员一边紧急呼叫支援搜查枪手,一边看着痛苦呻吟的余建生,其中一人甚至略带嘲讽地低语:“哈,龙国的枪手就这水平?打偏了?”
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在医院急诊室里,医生给余建生做了初步检查,确认是肩部肌肉贯穿伤,未伤及骨骼和主要血管,进行了清创缝合和包扎。余建生躺在病床上,因为麻醉和失血,有些昏昏沉沉,但意识还算清醒,甚至为捡回一条命而感到一丝庆幸。
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被推入普通病房观察时,异变陡生!
他先是感觉一股莫名的、无法抑制的暖流涌上心头,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童年时母亲在灯下为他缝制书包的画面,那么清晰,那么温暖…他嘴角甚至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
但下一秒,画面骤然扭曲!变成了他第一次在秘密联络点,颤抖着将加密U盘递给那个自称是“星盟国朋友”的人的场景…然后是“潜龙”金玉强被捕的消息传来时,他内心那瞬间的窃喜与更大的恐惧…接着,是他出卖的每一个情报,可能造成的后果,如同电影般一帧帧在脑中强制播放…那些他试图遗忘、深埋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不…不…停下!”余建生突然在病床上剧烈地挣扎起来,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发出嘶哑的、充满恐惧的吼叫,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仿佛要驱散眼前的幻象。
“病人情况不对!血压急剧升高!心率失常!”护士惊恐地喊道。
医生冲进来,试图按住他进行检查。但余建生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意识地狱。他看到了一个庄严的法庭,法官、陪审团…全都是他曾经背叛的同事、朋友,还有金玉强那冰冷而失望的眼神…无声的宣判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灵魂上!
“我认罪…我认罪啊!饶了我…”他涕泪交加,语无伦次。
突然,他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头部不自然地向后仰去,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彻底放大。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一条直线。
“快!抢救!疑似急性脑卒中!”医生们慌忙进行急救,但一切已是徒劳。ct扫描显示,他的大脑内部发生了大规模、原因不明的出血,回天乏术。
几个小时后,官方出具的死亡证明上写着:“死因:突发性、恶性颅内血管破裂出血。”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名普通的亚裔男子走进公用电话亭,投币,拨通了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离开。
“报告老家,老鼠已灭。”
消息传回北山第七所。
岳卫国看着简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羽升得知消息后,沉默地站在流银旁边,良久,才低声说:“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流银的思维平静无波:【复仇逻辑闭环已完成。威胁已清除。程序执行效率:100%。】
窗外,夜正深。一种无形的威慑,已然形成。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来临前,那场无法逃避的、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终极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