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徐文汐便强忍着不适挣扎着起床，三大碗面，七八碟小菜，这是她来到秦家后的第一顿早餐。
昨晚秦戈折腾她好几回，一想到他生龙活虎的驰骋，徐文汐又是甜蜜又是羞涩，还有一丝恼怒。她一个弱女子哪经受得住无休止的冲撞？
秦戈神清气爽地穿好衣衫出来，人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妙的事情？如果能早些知道就好了。
饭后，秦母摆好香案，令秦戈和徐文汐跪下，手持三炷香面朝北方遥遥祭拜，口中念念有词：“他爸，戈儿已经成婚了，你看见了吧。汐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能娶到她是戈儿的福气，你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秦戈、徐文汐相继磕头上香。父亲的容貌早已模糊，但那亲切温暖的笑容秦戈依然记忆犹新。
望着徐文汐不自然的动作，秦母面露微笑，心道，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三日里，秦戈二人除了做饭、请安，几乎足不出户，尽情体验着人间至乐。任何人来拜访都不出面，惹得张满仓、顾非等人嘲笑不已。
三日后清早回门，秦戈与徐文汐盛装打扮，带着两大车礼品来到徐府。望着女儿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气息，慕容凤舞才放下了心里最后一点担忧，小两口感情没得说，床帏之事看来也很和谐。
次日秦戈就要启程前往襄阳。午饭后，徐牧之叫上秦戈和徐守业，三人一起来到书房。
“汐儿在家里表现如何？”徐牧之一边泡茶，一边随口问道。
“无可挑剔。”秦戈语气坚定地道。无论是对秦母还是他，徐文汐都表现得极其得体，挑不出半点毛病。特别是夫妻之事，秦戈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尽力满足。当然，秦戈不可能将此话说出口。
“嗯。”徐牧之随即转换话题道：“戈儿，你此次前往襄阳，有何谋划？”
秦戈在襄阳待过一段时间，其地形地貌大致了解。沉思了片刻后，他才道：“襄阳与樊城隔江相望，又有汉江这一天然屏障。小婿欲以襄阳为大本营，樊城为据点，死守汉江，不然蒙古一兵一卒过江。只是虎威军目前只有一万余将士，襄阳朱总兵那里加上援军也只有三万余人，兵力方面有些捉襟见肘。”
“要想不让蒙古一兵一卒渡江，就算你有再多人，能防住汉江沿岸多少里？一百里，还是两百里？”徐牧之道：“蒙古人不擅水战，不如外松内紧，严加防范。留下几个容易渡江的地方，半渡而击，再遣人戳穿他们的船只，叫他们有去无回。”
“大人此言极是，可虎威军向以骑步为主，水军匮乏。朱总兵那边就算有水军，最多也只有一千，况且他们也不一定听从我的指令。”秦戈微微皱眉道。
“我早已上奏朝廷，恳请此次襄阳攻防战以你为主将，朱总兵为副将。以我对胡广和杜子龙的了解，他们定会极力赞成此事。至于陛下嘛，呵呵，纠结一番后最终还是会同意。毕竟襄阳失陷，南方再无天险可守。此中道理，陛下心知肚明。”徐牧之道：“另外，一年多前守业便开始训练水军，人数只有两千，你全部带走。”
“多谢岳丈，多谢徐……二哥。”徐氏父子未雨绸缪，早已为他积蓄力量，秦戈心底颇为感动。
“徐二哥？唉，我劳心劳力，出人出钱，却只得到一句言不由衷的感谢。”徐守业唉声叹气道：“要不是怕汐儿成为寡妇，我徐某人何至于如此？”
“闭嘴。”徐牧之并不在意两人间的调侃讥讽，继续道：“虎威军人数太少，你可以以襄阳守军的名义招募兵马。如今你身为一方大将，可以亲自上奏折阐明此事，向朝廷索要粮饷。不过陛下多半不会应允，最多只会给你少部分粮饷。但你不必顾忌，放心去干，缺少的部分守业帮你补齐。”
“啊！怎么又是我？”徐守业一声惨叫。这些年来，他经营的钱庄发展极为迅速，分号已经遍布全国，甚至南粤、交趾、高句丽等地商人都开始使用他们的银票，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徐守业的赚钱速度都有些保守。
“留那么多钱作甚？还不是一日三餐饭，夜宿八尺床。若是蒙古大军南下，反倒便宜那些蛮夷。”徐牧之斥道。
“多谢二哥仗义疏财。”秦戈心里乐开了花，忙躬身行礼道。
“哼。”徐守业冷哼一声。他并不心疼那些钱财，只是觉得被秦戈占了上风，心里不爽快。
“如今天下纷乱，战争不止。汉室势弱，生灵涂炭。”徐牧之道：“可真正的威胁只有蒙古一方，其余的吐蕃、前朝余孽、南粤、女真等都不值一提。只要挡住了蒙古的入侵，咱们的大事可期。”
秦戈想起上次三人的谈话，最近又经历那么多的事，以他的性格，一方霸主都勉为其难，何况一国之君？于是忙道：“岳丈大人，小婿……”
徐牧之抬手制止，道：“我后来细想，确实觉得你不适宜当这个首领。虽然你杀伐果断、威望颇高，人品也不错，但太重感情，极易冲动，这是首领的大忌。另外，我也不想汐儿卷入权力漩涡之中。”
“难道是……二哥？”秦戈道。
“那可能是我，我比你更不如。是陈毓。”徐守业道。
“郡主？她多半不会同意吧？况且她还是个女子。”秦戈疑惑道。
“目前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徐牧之道：“她姓陈，从法理上来说名正言顺；她身后有太皇太后、庆亲王的支持；她聪慧明理，与人为善；最重要的，她对权力没有太大欲望，又一心为国为民。”
“郡主知道这事吗？”单从郡主救过他几次的份上，秦戈都不愿意醇良的陈毓参与此事。“我找郡主谈过，也让人带她周游过三湘四水。起始她是拒绝的，可在看过潇湘百姓的
真实生活后，才勉强同意了下来。不过她有言在先，如果找到合适的人选，她即刻退位。”徐牧之道。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先将蒙古人赶出中原，再来谈理想抱负吧。否则人人成了亡国奴，一切都成空。”徐守业一向口无遮拦。
“你们去吧。”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徐牧之忽然便意兴阑珊。徐守业的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窝，“书生空谈误国”“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词句回响在他的心间。殚精竭虑在三秦经营数年，最后还不是被人一句话扫地出门？数千年的帝王统治，哪那么容易就能被他的“大公天下”所取代？
“妹夫，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徐守业与秦戈并肩而行，刚才他见到父亲的脸色瞬间改变，不禁有些忐忑道。
“话没有说错，只是时机不对。”秦戈道：“不管怎样，抱负还是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还有，多谢二哥的水军和银子。”说罢，他一掌拍向徐守业的肩膀。
徐守业连忙闪避，可他怎么可能躲得开？“啪”，秦戈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徐守业正准备呲牙咧嘴，可是他却一愣，声音很响，但并不怎么疼。
“看在银子的份上，饶你一次。”秦戈按着徐守业，盯着他道：“用银针扎我穴道是你出的主意吧？是很痛啊。”
“嘿嘿，小草说针灸还是有些作用的。”徐守业谄媚地笑道。
这天晚上，秦戈又与徐文汐缠绵到接近天亮。等到顾非、张满仓上门催促时，秦戈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
“要不，你随我一起去襄阳吧？作为主将，我在城内肯定有府邸的。”秦戈紧紧抱着徐文汐，不舍分离。
“还是别了，免得分了你的心。”徐文汐摇摇头道。短短几天时间，秦戈貌似瘦了一圈。就算钢筋铁骨，也禁不住如此无节制的放纵，何况自己也有些经受不住。
“我有一事……”秦戈犹豫着是不是此时告诉徐文汐，他与慕容七七之间的约定。
“什么事？”
“嗯，还是我回来之后再和你说吧。”秦戈还是决定暂时隐瞒，免得这段时间徐文汐胡思乱想。
徐文汐见他犹犹豫豫，哪能不知道他所说之事，定与那女子有关。可此时也不便多说，于是不再追问。
秦戈昨晚与水师统领周至会过一面，将两千人收编于虎威军，营号为“海蛟营”，取“蛟龙走水，翻江倒海”之意。
周至欣喜若狂。他原本为湘江流域一个帮派的首领，在水上做些“劫富济贫”的营生，极少祸及百姓。徐牧之到任之后，在官府和督武司的双重围剿下，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后来不得已投靠了徐守业。
如今能并入名震天下的虎威军，而且是在秦戈麾下成为正式校尉，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好事。
水师营辎重较多，秦戈他们先行出发，周至等人两日后启程。
“顾师兄，你听说过牛耕田的故事么？”在某处市镇打尖时，张满仓大声道。
“说来听听。”顾非眼带笑意道。
“从前有一头牛，不辞辛劳地天天耕地，田地越发肥沃，牛却累死了。哈哈。”张满仓哈哈大笑道。
“我怎么见到两头天天耕田的牛，现在却活得好好的。”秦戈无所谓道。
“那是因为这两头牛几天才耕一次，有的牛一天耕十几次，也不怕精尽而亡。”张满仓嘲笑道。
“开垦新地，多耕几次也是应当的。”一向不苟言笑的铁师忽然道。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开怀大笑，连秦戈都不好意思低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