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秦清月自家的专属电梯门打开。
然后，秦清月僵在了门口，任凭萨摩耶如何激动地想往前蹦跳，也移动不了她分毫。
她整个身体，从发梢到脚趾，彻底凝固。
眼前哪里还有走廊的影子。
那是一条由人与奢侈品包装盒组成的，壮观的、华丽的、令人窒-息的“长龙”。
从她的家门口，一直蜿蜒到电梯厅的尽头。
穿着各式笔挺制服的男男女女，个个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如同等待检阅的仪仗队。
他们手中或脚边，是堆叠整齐的、印着各大品牌LoGo的购物袋与硬质礼盒。
所有人的目光，在秦清月出现的那一刻，“唰”地一下，精准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那些眼神，没有鄙夷，没有不耐。
只有克制的、专业的、却又无法掩饰的好奇。
跟她在商场时心无旁骛，只管购物，一心被‘任务’支配，心里全是血拼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目光让她有种，幼儿园上学第一天，午睡尿床，被老师当众点名批评般的尴尬。
秦清月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灼烧。
她握着两根牵引绳的手心，已经渗出了黏腻的汗。
怎么办。
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掉头就跑。
第二个念头，是让他们把东西全都拉回去，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退货。
对，退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不行。
系统奖励的‘零元购’，退回去一分钱也拿不到。
她今天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十几家店的库存都快搬空了。
现在说退货？明天她秦清月就能登上全城奢侈品圈的黑名单榜首。
那比社死还可怕。
而且与她现在的神豪身份完全不符！
秦清月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最终，只剩下一片悲壮的空白。
自己约的p，含着泪也得打完。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皮革与香水味的空气涌入肺里，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心跳平复了一些。
算了。
社死就社死吧。
秦清月抬起下巴，脸上那股子惊慌失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她松开一只手，将两根牵引绳并在一处，迈开步子，朝着人群走去。
草绿色拖鞋落地的声音，不再慌乱，变得沉稳，有力。
就像是拖鞋终于回到了属于它的领地，有一种归属感。
“秦小姐，您好。”
人群中，一位穿着爱马仕灰色西装套裙，气质最为出众的中年女性微笑着迎了上来。
她的胸牌上写着：区域经理，Anna。
“我是爱马仕东南片区的区域经理，Anna，您在爱马仕购买的东西都送到了。”
她的声音温和，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与一丝了然。
秦清月不知道，一个爱马仕区域经理，背后所代表的能力有多大。
但是周围的奢侈品店长们却暗暗对视一眼，心中对秦清月的重视程度再次拔高。
秦清月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
目光却越过她，径直看向张阿姨。
“小姐，其它房间还没收拾出来，现在放东西的位置有点不太够。”
别说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就算是全堆进去，恐怕都会立刻被淹没。
秦清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客厅不行，书房不行，卧室衣帽间完全不够，其它房间都没收拾，东西放进去只能积灰……
目光扫过客厅尽头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她的视线豁然开朗。
窗外，是一个将近一千平的超大露台，泳池和玻璃房占了一百左右，剩余空间完全足够了。
“那就全都放露台去吧。”
秦清月大手一挥，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过于随意了。
但，就是这个随意的指令，让所有人的大脑，在这一刻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系统：检测到来自‘围观群众’的震惊，情绪值+6666】
露台？
那个露天的……露台？
将这些娇贵的皮具、珠宝、高级成衣直接放在露天的地方？
虽然现在有包装保护着，但是时间久了呢？
风吹，日晒，雨淋。
还有城市里无孔不入的灰尘与湿气。
Anna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自己身后，那些由她的团队小心翼翼护送过来的橙色礼盒。
里面是什么？
是喜马拉雅鳄鱼皮的birkin，是鸵鸟皮的Kelly，是刚刚从巴黎空运过来，全球限量不超过五只的constance。
每一只手袋，都不仅仅是商品。
它们是艺术品。
是需要恒温恒湿、需要专业养护、需要被珍藏在特制衣帽间里的娇贵藏品。
她服务过的那些顶级客户，哪一个不是为自己的包包专门打造一个“后宫”？
有的客户，为了防止娇嫩的小羊皮被压出印子，给每一只包都配了专属的真丝填充枕。
有的客户，在梅雨季节会二十四小时开着除湿机，把房间湿度精准控制在50%以下，比对自己脸部皮肤的管理还要精细。
还有一位身家百亿的富豪，每次从保险柜里取出他那块百达翡丽的“天空之月”，都必须戴上白色丝质手套，连指纹都不能留下一个。
他们对待这些奢侈品，是信徒对待神只般的虔诚。
可现在。
这位秦小姐，让他们把这些“神只”，全都扔到露台上去？
Anna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已经不是暴殄天物了。
这是对品牌价值的公然践踏。
是对所有顶级工匠心血的无情漠视。
她身后的其他品牌负责人，脸色同样精彩纷呈。
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可是接近十个亿啊！十个亿！
疯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的唯一的一个念头。
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再次聚焦到秦清月的脸上，试图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秦清月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心慌。
她的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解，仿佛在奇怪为什么他们还不行动。
就像一个普通人，买了一堆土豆白菜回家，发现冰箱塞不下了，便随口说一句：“放阳台去吧。”
土豆白菜。
对。
在她的眼里，这些堆积如山的、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奢侈品，可能真的就跟土豆白菜没什么两样。
这个认知，比“她疯了”这个猜测，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发冷。
那是一种源于价值观被彻底颠覆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冲击。
他们是服务于金字塔顶端的人。
他们见过太多有钱人。
有挥金如土，把买限量款当成集邮的。
有附庸风雅，对品牌历史倒背如流，买东西是为了社交谈资的。
也有纯粹的暴发户，用最贵的LoGo堆砌全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但他们从未见过秦清月这样的。
她对这些物品本身，似乎毫无兴趣。
她不关心它们的价值，不迷恋它们的美貌，更不在乎它们所代表的身份与地位。
她买下它们，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现在任务完成了，这些“战利品”就成了需要处理的杂物。
这种态度……
这种对金钱和物质的绝对“无视”，已经超越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有钱任性”。
那是一种凌驾于财富之上的，绝对的、纯粹的自由。
一种他们这些终日与金钱、欲望、阶级打交道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
寂静中。
不知道是谁，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咕咚。”
这声音像一个开关，瞬间激活了所有人的神经。
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有人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僵硬的站姿。
有人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
他们再看向秦清月时，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专业、是克制、是好奇。
那么现在，那里面多了一种东西。
敬畏。
是的，是敬畏。
就像原始人，面对无法解释的闪电雷鸣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臣服。
Anna感觉自己手心里的汗，比秦清月刚才还要多。
她作为爱马仕的区域经理，见过无数大场面，处理过各种最挑剔、最难缠的客户。
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觉自己的专业和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该怎么回应？
提醒秦小姐，这些东西不能放在露天？
这无疑是在质疑客户的决定。
对于普通客户或许可以，但对于眼前这位，眼都不眨一下花十亿的主……她敢吗？
这无异于一个凡人，去教神明应该如何处置自己的祭品。
太可笑了。
而且，她隐隐有一种直觉。
如果她真的开口劝阻，这位秦小姐或许会直接说出更可怕的话。
比如——
“那找个地方扔了吧。”
Anna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感觉一阵窒息。
这位秦小姐，是真不拿钱当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