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怔忡，华像是终于从游离的思绪里抽回神，慌忙接过伏幽递来的餐刀，在蛋糕的上方比划着。
然而，当她落刀的时候，却迟疑了——蛋糕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自己真的要听伏幽的，直接切下去吗？
“伏幽，你就别逗华了。”
看着华这副手足无措的木讷模样，苍玄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伸手轻轻敲了敲桌沿，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提醒。
“她还没有许愿呢……而且蛋糕上面的蜡烛都还在烧着，华该怎么切嘛！”
“……啊？”
此刻，伏幽后知后觉地抬眼。
正如苍玄所说，昏暗的房间内，烛光依旧挥洒在每一个角落。
于是，伏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呵呵，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略显心虚地撇过头去，伏幽打了个哈哈。
但伏幽认为这不能完全怪自己……刚刚自己还处于思索中的状态，忽然被丹朱一催，自己不就昏了头了嘛。
所以，都要怪丹朱才对。
丹朱并不知道，自己在毫不清楚的情况下，再度被伏幽甩锅。
“华，快许愿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一向安安静静的你，会有什么愿望呢？”
凑到了华的身旁，丹朱的眼睛灵动地眨了眨，直直看向华，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好奇。
“我希望……”
迎着丹朱热切的目光，华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刚要将心底的念头说出口，却被苍玄所打断。
“别说出来，许下的愿望……说出口的话，就不灵啦！”
苍玄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中满是狡黠之色。
“嗯，华，就把愿望藏在心底吧！”
对苍玄的话语表示赞同，丹朱插话道。
一旁的伏幽没有开口，只是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眼中满是安宁与祥和。
“呼……”
微不可察地，伏幽呼了口气。
依旧如故的熟悉感……简直让自己回到了从前。
曾经在神州的时候，还没有“生日蛋糕”这种新奇的东西。
每逢有人过生日，按照习俗，寿星总要吃一碗长寿面，寓意平安顺遂。
对于伏幽而言，无论是蛋糕，亦或者长寿面，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每逢有人生辰的时候，赤鸢仙人都会在丹朱的撺掇下，亲自下厨。
然而，彼时的赤鸢仙人并不精于厨艺，所烹饪的长寿面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远远不及后世中，程立雪一直心心恋恋的那碗云吞面。
显然，在从前文明战士到厨师的转型中，赤鸢仙人失败了。
但是作为赤鸢仙人的好友，其余三者又不好挫败赤鸢仙人的积极性。
自然，丹朱作为始作俑者，免不了在宴会后被苍玄与伏幽上强度。
不过，赤鸢仙人的料理，最终还是没有被浪费，即便昧着良心，太虚山的其他三位，依旧赞叹的对方的手艺，比上一次有了长足的进步。
再然后……
“伏幽？你怎么又走神了？”
一只手突然在眼前晃了晃，带着轻微的触感，将伏幽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伏幽缓缓抬头，就看见苍玄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哦……没什么。”
伏幽回过神，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慢悠悠的，带着几分回忆的温软。
“我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故事而已。”
“以前的事情？”
闻言，丹朱立刻来了兴致，双手捧着脸颊凑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话说起来，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你以前的故事呢！”
“没什么好说的……丹朱。”
伏幽耸了耸肩，语气中带上几丝无奈。
“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再平凡不过的神州居民罢了，你还指望我藏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然后讲给你听吗？”
“……我不信。”
丹朱屑屑地瞥了眼伏幽。
普通人？普通人能杀死律者吗？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轻轻地笑了笑，伏幽仿佛有所触动，见此情形，一旁的苍玄和华也凑了过来，等待着伏幽的下文。
“怎么说呢？我和华不一样，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神州人的身份，举目无亲，并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位亲人。”
组织了片刻语言，伏幽缓缓开口。
“对，对不起……”
听到伏幽如此“凄惨”的童年经历，丹朱误解了什么，瞬间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的，伏幽，真的很抱歉。”
声音闷闷的，丹朱感觉自己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没关系，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并且后来，我也遇到了家人，在神州那里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过上了一段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没有在意丹朱的道歉，伏幽的眼中流过回忆的光。
“我的武学，也都是在那段时间里学习而来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我不得已离开了神州。”
“再然后，你就加入了逐火之蛾吗？”
带着对真相的好奇，华破天荒地主动问道。
“……时间跨度有些大，但这么说也的确没有问题。”
沉思片刻，伏幽点了点头，内心却唏嘘不已。
唉……自己还是上了年纪吗？
如今，自己几乎看不得这些能勾起回忆的场景，却总还是按捺不住，无比眷恋，如同那些溺死在美梦中，也不肯苏醒的人类一样。
与她们的相处，总能让伏幽不经意间回忆起尘封千年的往事，并且让伏幽联想起更多，浮想联翩。
这，或许也是自己如此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好了，蜡烛已经灭了，愿望也许下了，接下来，该吃蛋糕啦！”
见气氛有些沉闷了下来，伏幽笑了笑，主动打破了氛围。
“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们请了一天的假呢，都好好想想，待会儿该去哪里好好玩玩……”
“可是，支配之律者的威胁尚未解除，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采取什么行动，现在，不是应该专心工作，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吗？”
华傻愣愣地开口道。
“唉，华，你真是个死脑筋……”
见对方依旧本能地服从于任务，没有自己的见解，伏幽有些无可奈何。
“我倒觉得那并不是什么问题，放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梅博士和梅比乌斯博士她们顶着，崩坏的形势，再发展到怎么样，也轮不到作为普通战士的你操心。”
“这……”
华还是有些犹豫。
“别这的那的了……大不了再把他们杀一遍，又不是什么特别费劲的事情。”
伏幽接下来的话，令华彻底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