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一个隐藏了数十年、牵扯极广的恐怖真相,刚刚向他们掀开了冰山一角。
而为了活下去,为了揭开这一切,他们必须逃出去!
应急铁门被陈默用尽全身力气撞开,生锈的合页发出濒死的呻吟。门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段更加陡峭、仅靠几盏摇曳的应急灯照明的金属阶梯,向上盘旋,深不见顶。身后,档案库坍塌的轰隆声如同巨兽的咆哮,裹挟着烟尘追袭而来。
“上去!”陈默将虞倩往前一推,自己断后。
两人沿着旋转阶梯拼命向上攀登。虞倩的肺部如同撕裂,脑海那片空洞区域在剧烈运动下阵阵抽痛,但她不敢停歇。陈默的脚步声紧紧跟在后面,沉稳,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紧迫。
阶梯似乎永无止境。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扇厚重的、带有手动阀门的圆形气密门。门上同样锈迹斑斑,但结构看起来尚且完整。
陈默上前,双手握住冰冷的阀门轮盘,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旋转。轮盘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极其缓慢地转动。每转动一分,都需要巨大的力量。
虞倩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汗水混合着灰尘从额头滑落。
“咔!”
一声脆响,阀门终于转到了底。陈默用力一推,气密门向内开启,一股相对清新、却依旧带着霉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似乎是废弃多年的市政维修通道,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井盖透下的、微弱的天光。
他们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地下实验室,回到了城市的地下脉络。
陈默迅速关上气密门,并从内部用一根废弃的铁棍卡死阀门。这无法完全阻挡追兵,但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两人瘫坐在冰冷的通道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如同两条搁浅的鱼。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
虞倩摊开手掌,那个从仪器上强行拔下的数据缓存模块,因为用力过猛和之前的颠簸,已经碎裂,几块芯片和电路板裸露出来,沾着她的汗水和血迹。
“数据……”她声音沙哑,带着惋惜和绝望。
陈默看着那破损的模块,眼神阴沉,却摇了摇头:“不重要了。我们找到了更关键的东西。”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泛黄的合影照片。
照片上的老者,面容清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竟然是“记忆捕手”和“方舟计划”的创始人之一?这个真相一旦揭露,将在整个系统内部引发何等规模的地震?
“我们必须把消息送出去。”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老李,给所有还能信任的人。”
“可我们怎么确定谁还能信任?”虞倩感到一阵无力。连那样地位的人都可能是敌人,他们还能相信谁?
陈默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通道尽头那点微光上。“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一试。一个……‘观察者’可能知道的地方。”
“观察者?”
“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掮客,只认钱和规矩,不隶属任何势力。张辰以前和他打过交道,说他虽然危险,但信誉极佳。”陈默解释道,“我们需要他的渠道,把证据和消息,送到绝对安全的人手里。”
这无疑又是一次赌博。但此刻,他们已别无他法。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体力,两人朝着井盖的方向移动。陈默小心地顶开井盖,观察外界。这里似乎是一条偏僻的后巷,天色已经大亮,但周围寂静无人。
他们爬出地下,重新呼吸到地面的空气,却感觉无比陌生和危险。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隐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根据记忆中的信息,陈默带着虞倩在城市边缘的旧货市场、地下酒吧和废弃工厂之间辗转,最终在黄昏时分,找到了一个门面毫不起眼、挂着“钟表维修”招牌的旧店铺。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单眼放大镜的老人,正伏在工作台上,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机械钟表机芯。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对进门的客人恍若未闻。
“我们要找‘观察者’。”陈默直接开口。
老人的动作没有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抬。“这里只修钟表。”
陈默将那张泛黄的合影照片,轻轻放在工作台上,推到他面前。
老人的动作终于顿住了。他放下工具,取下单眼放大镜,拿起照片,凑到台灯下仔细看了看。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他布满皱纹却异常清明的眼睛。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陈默和虞倩,目光锐利如鹰。“这东西,可不好修。”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我们不需要修。”陈默盯着他,“我们需要把它,连同一个消息,送到该送的地方。”
老人放下照片,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着手指。“代价很高。”
“我们付得起。”陈默将身上最后一点现金,连同虞倩那枚作为纪念的、母亲留下的旧银戒指,一起放在了桌上。这是他们此刻能拿出的全部。
老人瞥了一眼那些东西,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落在虞倩依旧紧握着的、那个破损的数据模块上。
“那堆废铁,或许还有点用。”他淡淡地说。
虞倩犹豫了一下,将模块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从工作台下拿出一个看起来更精密的仪器,将芯片接入。屏幕上快速闪过一串串代码。几分钟后,他拔下芯片,摇了摇头。
“核心数据物理损坏,无法恢复。但残留的日志碎片显示,你们触发了‘方舟’的最高警报。‘启航’程序,已经提前启动了。”
“提前?”陈默和虞倩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