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8月8日, 农历闰六月十五, 宜:祭祀、解除、沐浴、理发、入殓, 忌:嫁娶、出行、入宅、移徙、赴任。
农历闰六月十五,晚上八点十三分。
我站在阳台上抽烟,抬头时差点被烟头烫到手指——月亮是红色的。
不是那种浪漫的粉红或橙红,而是像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边缘泛着不祥的紫光。它悬挂在城市上空,比平常大了至少一倍,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潇潇,快来看!我回头朝客厅喊道,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我掐灭烟头,走进客厅。电视还开着,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但沙发上空无一人。潇潇的手机躺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的语音消息。
潇潇?我又喊了一声,走向卧室。
公寓不大,六十平米的两居室,我很快确认潇潇不在家里。浴室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厨房的灯亮着,水龙头滴答作响——我记得潇潇说过要修这个漏水的水龙头。
我拿起她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那条语音消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传来潇潇颤抖的声音:陈默...月亮...不要看...血...声音戛然而止,最后是一声闷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的后颈汗毛倒竖。潇潇从来不开这种玩笑。
窗外,血月的光芒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暗红色的光斑。我盯着那片光斑,突然发现它在缓慢移动——不,不是光斑在移动,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光斑中爬出来。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洒在地板上,与那片红光混合,看起来像一滩鲜血。
我骂了一声,抓起外套和钥匙冲出门去。
走廊里的感应灯没有亮。我跺了跺脚,灯依然不亮。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看到电梯显示停在17楼——我们住在12楼,这栋公寓最高也就18层。
我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的几秒钟里,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又戛然而止。那声音不像是潇潇的,但足以让我的心脏狂跳不止。
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1楼按钮。门缓缓关闭时,我似乎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灯光忽明忽暗。在到达10楼时,电梯突然停住,门缓缓打开。外面是漆黑的走廊,没有人。
我疯狂地按关门键,门却迟迟不动。就在我准备冲出电梯走楼梯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
等等!那人喊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我认出了他——住在15楼的叶尘,一个自由摄影师,偶尔在电梯里遇到会点头打招呼。
他冲进电梯,气喘吁吁。你也看到了?他问,眼睛瞪得老大,那个月亮?
我点点头,按下关门键。这次门顺从地关上了。我女朋友不见了,我说,她给我留了条奇怪的语音消息。
叶尘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女朋友也是,他的声音发抖,林月说要去楼下便利店买饮料,已经去了半小时...我打她电话没人接。
电梯到达1楼,门一开,我们就闻到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大堂的灯全灭了,只有血月的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给一切蒙上诡异的红色。
有人吗?我喊道,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没有回应。平时24小时值班的保安不见了,前台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但人脸部分被某种红色液体涂抹得模糊不清。
我们分头找?叶尘提议,但声音里的犹豫出卖了他。
一起吧,我说,先检查一下地下室,潇潇有时会去那里拿寄存的旧书。
我们推开通往地下室的门,楼梯间的灯居然亮着,但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下到一半时,我们听到下面传来低沉的呜咽声。
林月?叶尘喊道,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回荡。
呜咽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金属表面。
我们放慢脚步,来到地下室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我推开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但只有一盏还工作,发出微弱的黄光。地下室堆满了住户的杂物和废弃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另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气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铜锈的味道。
潇潇?我喊道,声音在地下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陈...默...
我冲向声音来源,叶尘紧跟在后。绕过几个旧书架后,我们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不是潇潇,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脸色惨白,眼睛瞪得极大。
林月!叶尘冲过去抱住她,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林月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的指甲断裂,指尖沾满暗红色的物质,身旁的水泥墙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月...亮...她终于挤出这个词,然后指向地下室深处,那里...有东西...
我和叶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扶起林月,而我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地下室的尽头是一面空墙,墙上有一扇小窗,血月的光透过肮脏的玻璃照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红色的光斑。我走近时,发现墙上有几个手印——暗红色的手印,大小不一,像是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留下的。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个手印很小,像是孩子的,但手指异常细长,而且...它有六根手指。
陈默!叶尘突然喊道,林月说潇潇可能在地下二层!
我转身跑回他们身边。林月现在看起来清醒了一些,但眼神依然涣散。
我...我看到一个女孩,她断断续续地说,长头发,穿着蓝色连衣裙...她往更下面去了...
潇潇今天确实穿着蓝色连衣裙。我们这栋公寓确实有地下二层,但那是个废弃的停车场,几年前因为结构问题封闭了。
你怎么下去的?我问林月。
她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记得我在便利店,然后...月亮变红了,我看到了...看到了很多东西...接着我就在这里了。
叶尘紧紧抱着她:我们得离开这里,报警或者...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接着是更多的声音——奔跑声、尖叫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上面发生什么了?叶尘惊恐地问。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先找潇潇,然后一起离开。
林月虚弱地指向一个角落:那里...有个楼梯...
我们走过去,发现了一个我之前从未注意过的金属门,上面锈迹斑斑。门半开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这不可能,我说,物业明确说过地下二层入口被封死了。
也许有人打开了它,叶尘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站在门前犹豫不决。楼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着人类无法发出的嘶吼。林月开始低声啜泣。
我下去,我最终决定,你们留在这里,如果我十分钟内没回来...
别傻了,叶尘打断我,我们一起下去,快点找到你女朋友,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感激地点点头。叶尘扶着林月,我走在前面,推开了那扇锈蚀的门。
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几十年没被打开过。楼梯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中。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照在楼梯上,显示出厚厚的灰尘和...脚印。
新鲜的脚印,有进有出。
有人最近来过这里,我低声说,很多次。
我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走。随着深入,温度急剧下降,我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楼梯似乎比应有的更长,转了两次弯后,我们终于到达底部。
面前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是斑驳的混凝土墙。墙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和手印,有些看起来已经存在很久,有些则像是新鲜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门下缝隙透出微弱的红光。
潇潇?我喊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但门后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节奏精确得令人不安。
我们慢慢走近那扇门。随着距离缩短,我注意到门上有抓痕,像是有人试图从里面逃出来。门把手上沾着某种暗红色的物质。
我伸出手,就在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手机的光和门缝下的红光还亮着。
然后,门后传来一声低语:陈默...
是潇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