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下一个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刀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小雅?我又叫了一声。
她的右手突然停住,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然后,她的头缓缓转向我,我的心脏狂跳不己。
爸爸?她揉揉眼睛,一脸困倦,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看向她面前的画纸——现在上面只有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像是小孩子随意的涂鸦。那些恐怖的画面消失了。
我...我听到你在说话。我走近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我在做梦呢,小雅甜甜地笑了,梦见给你画画。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晚了,快睡吧。帮她盖好被子时,我注意到她右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个印记问。
小雅低头看了看,困惑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不疼。
我亲吻她的额头,关上台灯。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听到一个不属于小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逃不掉的...
我猛地拉开门,小雅已经蜷缩在被子里,似乎睡着了。
回到床上,我睁眼到天明。潇潇翻身抱住我:怎么了?一直没睡?
做了个噩梦。我没敢说出实情。潇潇一直很实际,从不相信超自然的东西。如果我说出飞机上和刚才的事,她一定会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疲惫地起床准备早餐。小雅蹦蹦跳跳地来到厨房,看起来完全正常。
爸爸,今天能送我去学校吗?她往面包上涂着果酱。
当然可以,宝贝。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注意到她右手腕上的红印已经消失了——或许那真的只是我太紧张产生的幻觉。
送小雅到学校后,我决定去图书馆查些资料。如果那个真的跟着我回家了,我必须了解它是什么。
市图书馆的报纸档案区,我调出了过去十年所有空难报道。翻到最近的一页——Gx457航班,290人遇难,唯一幸存者:陈默,37岁,系统工程师。
我继续往前翻,突然一则五年前的报道吸引了我的注意:《蓝天航空Gx112航班坠毁,全员遇难》。照片上燃烧的飞机残骸让我手指发抖——和小雅昨晚画的几乎一样。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报道中的一段话:...唯一可能的幸存者,空乘李梦,在坠机现场被发现时仍有生命体征,但送医途中死亡。令人困惑的是,她的尸体在停尸房失踪,三天后在机场跑道尽头被发现,死因判定为自杀...
我拍下这则报道,继续搜索蓝天航空+空难+幸存者。一个论坛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些活下来的倒霉蛋》,发帖人Id是梦游者。
帖子写道:...他们以为活下来是幸运,殊不知那只是延长痛苦。Gx112的李梦,Gx203的王志强,Gx330的刘芳...每一个幸存者最后都疯了,或者更糟。它跟着他们回家,慢慢吃掉他们的家人,最后才是他们自己...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是潇潇:默默,小雅的老师打电话来,说她上课时一直在画些“不恰当”的画,你能去学校看看吗?
小雅学校的艺术教室里,老师忧心忡忡地给我看了一叠画:陈先生,小雅平时是个很阳光的孩子,但这些...
画纸上满是扭曲的人形、燃烧的建筑和那个没有五官的人影。最令人不安的是,每幅画角落都标有日期——全都是未来的日期,最近的一张写着,画中一个酷似我的男人躺在血泊里。
小雅说这是未来的照片老师压低声音,影子先生告诉她这些都会发生。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影子先生?
她说是一个住在镜子里的朋友。老师不安地搓着手,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看看儿童心理专家...
接小雅回家的路上,她异常安静。等红灯时,我从后视镜看她,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怎么了,宝贝?我试图让声音保持平稳。
影子先生说你会死,小雅用聊天气般的轻松语气说,但如果你听他的话,就能像飞机上那样活下来。
我的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发白。那个东西已经接触到小雅了,它通过我女儿跟我说话。
回到家,我直接走向浴室,盯着那面镜子。除了我苍白的脸,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压低声音,离我女儿远点!
镜子表面突然凝结出水珠,汇聚成一行字:「她先找上我的」
我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淋浴门。字迹变化:「你女儿很特别,它能通过她变得更强大」
它是什么?我颤抖着问。
镜面上的水珠疯狂移动,形成新的字:「死亡。饥饿。永恒」
突然,潇潇的尖叫声从客厅传来:陈默!快来!
我冲出去,看到潇潇站在打开的冰箱前,里面的所有食物都腐烂了——包括刚买的新鲜蔬菜和保质期很长的罐头。一股腐臭味弥漫开来,更诡异的是,腐烂的食材排列成了一个扭曲的人脸形状。
这...这怎么可能?潇潇脸色煞白,我早上才买的牛奶...
电视突然自动打开,音量调到最大。新闻正在报道一起飞机失事——五年前的Gx112航班。我抓起遥控器想关掉,但所有按钮都失灵了。
关掉它!潇潇捂着耳朵大喊。
我直接拔掉了电源,但电视依然在播放。屏幕上,坠机现场的影像突然变成了我家客厅的实时画面——镜头里的我和潇潇惊恐地看着电视,而小雅站在我们身后,眼睛全黑,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宽度。
我猛地回头,现实中的小雅只是困惑地站在门口:爸爸妈妈,怎么了?
电视啪地一声关闭,客厅陷入死寂。冰箱里的腐食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恐怖场景只是集体幻觉。
我们...我们都需要休息,潇潇强作镇定地说,我去做晚饭。
晚餐时,小雅喋喋不休地讲着学校的事,完全是个正常的8岁女孩。但当我低头喝汤时,余光瞥见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比实际动作慢了半拍。
晚上,等潇潇和小雅都睡了,我打开电脑继续调查。搜索镜子+超自然+幸存者,一个冷门论坛的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镜界守门人》。
发帖人声称,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如濒死体验),人可能短暂打开的通道,吸引那里的注意。一旦被标记,它们会跟随你回到现实世界,通过镜子、反光表面甚至他人的眼睛观察你。
...它们以人类的恐惧和生命力为食,帖子写道,最喜欢折磨空难幸存者,因为那种封闭空间的集体死亡会产生特殊能量...
我的手机突然亮起,收到一封没有发件人的邮件。附件是一段模糊的视频,拍摄于某个机舱内部。乘客们惊恐地看着过道,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后排缓缓前进,所到之处人们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视频最后定格在一个厕所门,上面用血写着救救我。
我立刻认出了那是Gx457的机舱布局——那个黑影就是我在屏幕上看到的无脸人形。
浴室方向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我抄起棒球棍慢慢靠近,推开门——水槽的水龙头开到最大,镜子上布满雾气,上面用手指画着一架坠毁的飞机和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我伸手想擦掉那些图案,镜子突然裂开,一道裂缝划过我的手掌,鲜血顺流而下。血滴没有落入水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嵌倒三角形,周围环绕着三个小点。
陈默?潇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转身,看到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盯着我流血的手。
镜子...自己裂开了,我无力地解释,你看到那些图案了吗?
林月皱眉:什么图案?你压力太大了,我去拿医药箱。
她离开后,我再看镜子,裂痕和图案都消失了,只有我的血还在水槽里。但当我凑近时,血滴突然逆流而上,重新组成那个符号,然后迅速蒸发。
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小雅房间的温度异常低,呼出的气都凝成白雾。她的画本摊开在床上,最新一页画的是我倒在血泊中,日期是。
爸爸,小雅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声音甜得发腻,影子先生说今天你要做个选择。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什么选择,宝贝?
活下去,或者...她的瞳孔突然扩大,几乎占据整个眼眶,...让我活下去。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她的画架。再定睛看时,小雅已经恢复正常,困惑地看着我:爸爸?你弄疼我了。她揉着手腕——那个红色印记又出现了,这次更明显,形状像是一只小手。
送小雅上学后,我直接开车去了城郊的精神病院。根据昨晚查到的资料,Gx112航班唯一的幸存者李梦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就在这里。
接待我的是一位年长的护士长,听到我询问李梦的事,她的表情变得警惕:你为什么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兴趣?
我是Gx457的幸存者,我直言不讳,我觉得这两起事故有关联。
护士长打量我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跟我来。
她带我来到一个上锁的储藏室,取出一个纸箱:李梦死后,没人来认领她的东西。按规定我们应该销毁,但...她压低声音,有些东西太奇怪了,我偷偷留了下来。
箱子里是几十张素描,内容让我浑身发冷——全是飞机坠毁的场景、扭曲的人形和没有五官的脸。最上面一张标注着日期,正是李梦死亡当天,画的是一个女人吊死在机场围栏上。
她整天画这些东西,护士长说,还总念叨着它饿了下一个是谁之类的话。她翻到一张特别的画,最奇怪的是这个...
画中是李梦站在镜子前,但镜中的倒影不是她,而是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镜面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它要的是孩子。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雅的老师:陈先生,小雅刚才在美术课上突然昏倒,我们叫了救护车!
当我赶到医院时,小雅已经醒了,但医生们束手无策——她的体温持续下降,已经低于正常人类生存极限,却依然清醒,各项指标奇迹般正常。
医学上这不可能,主治医生困惑地说,就像她的身体在...在适应低温。
小雅看到我,露出灿烂的笑容:爸爸,影子先生说你可以救我。你只需要答应他一件事。
什么事?我颤抖着问。
让他进来。小雅的声音突然变成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病房的灯光开始闪烁,所有反光表面都浮现出那个无脸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