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安,一路走下来,都沉默了。
“兵者,凶器也。路,才是生机。”
夏侯玄指着下方那片繁荣的景象,“父皇是让你看明白,究竟该如何,救北夏这条命。”
周泰安,有点明白陛下,为什么让他来北州。
一名王府亲卫,冲到城墙上。
“王爷!王爷!”
“何事惊慌?”
“北齐……北齐来人了!”
“数十支规模庞大的商队,已经过了边境,正朝着我们北州城来了!”
“周将军,看来,我这鱼饵,下的还挺香的。”
“你就在北州多待几日,我让北原县那边,将兵器装车,耽误不了你的正事。”
周泰安点了点头,他实在想不通,这位九皇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素来骄横的北齐权贵,如此趋之若鹜。
传令下去,让商会的人先晾他们几天。
………………..
北州酒店,天字号房间内。
北齐大将军陈武的心腹管事,陈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整整两天了。
他们这几十支来自北齐都城的商队、权贵代理人,自从住进这酒店后,就再没见过北州王府的半个人影。
派人去王府递上拜帖,石沉大海。
亲自上门求见,王府的亲卫客气是客气,话也说得滴水不漏:“王爷正在城外视察工地,公务繁忙,还请各位贵客稍安勿躁。”
视察工地?
一个王爷,天天跟泥瓦匠混在一起,像话吗?
陈忠可是跟将军打了包票的,将军府的后院,夫人已经闹翻了天。
“陈管事,这可如何是好?”隔壁房间的李侍郎家的管家凑了过来,“咱们带来的银子,在这北州城跟废纸一样,根本花不出去啊!”
“是啊!我昨天想找个本地人,高价买他手里的香皂,你猜怎么着?那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他闺女洗澡都用这个!”
众人七嘴八舌,满腹牢骚。
他们都是北齐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的管事,何曾受过这等冷遇。
陈忠一拍桌子,下定决心,“等不了了!我们自己出去找门路!”
他带着几名随从,走上北州城的大街。
路过一家名为“冰爽斋”的铺子,陈忠挤进去一看,只见柜台后,伙计正从一个大木箱里,往外拿一种冒着白气的小棒。
“冰棍儿!冰棍儿!三文钱一根,清凉解暑,甜到心里!”
几个刚从工坊下工的汉子,一人买了一根,咬下一大口,哈出一口白气。
“就为这个,干活都有劲!”
陈忠看着那新奇的吃食,心里却更加烦闷。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城建司制服,看着像个小官的男人,正被一群人围着敬酒。
“张队长,恭喜恭喜啊!听说你家闺女昨天过生辰,你给买了面琉璃镜?”
“嗨!那玩意儿,咱北州谁家没有?我给闺女买镜子,那是让她好好读书,以后进咱们北州书院,当个女夫子!”被称为张队长的汉子,喝得满脸红光,嗓门洪亮。
“说的是!托王爷的福,咱们现在过的是神仙日子!不像以前,连饭都吃不饱!”
琉璃镜!
陈忠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他几步上前,挤开人群,盯着那个张队长:“这位……这位队长,你刚才说,琉璃镜?”
张队长斜眼看了看他,一身锦衣,外地口音。
“怎么了?外地来的?”
陈忠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子,堆着笑递过去:“不瞒您说,在下从北齐而来,想求购一面琉璃镜,不知队长可否割爱?这一百两,不成敬意!”
周围的北州本地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忠。
“一百两?哈哈哈……你当我是叫花子?”
张队长一把推开陈忠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圆镜,在陈忠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这玩意儿,是我们工程队的月度奖!我闺女的生日礼物,那是从商会排队买的大号方镜!你这点钱,也想买我闺女的心头好?滚蛋!”
说完,他把镜子揣回怀里,搂着几个同伴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楼,嘴里还嘟囔着:“哪来的冤大头……”
陈忠暗道,区区一个工程队的小队长,视百两银子如粪土!还说镜子是月度奖?
这北州,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
北州商会的铺子门口,每天辰时开门,限量供应一百面琉璃镜,一千瓶香水,一千块香皂。
天还没亮,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陈忠和一众北齐代理人,挥舞着手里的银票,试图插队,或者直接高价从排队的人手里买。
“滚开!北州有北州的规矩,想买东西,自己排队去!”维持秩序的工程兵,手里的长枪一横。
“这位大哥,我出十倍的价钱,把你这个位置卖给我!”一个北齐商人,对着排在前面的一位大婶说道。
那大婶白了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俺们家男人在炼钢厂干活,这是给我儿媳妇买的,你出金子我也不卖!”
最终,他们耗费了一上午,也只抢到了寥寥几件,根本不够回去交差。
陈忠没了办法,他召集了几个有实力的代理人,凑了一箱金条,决定走上层路线。
他们打听到,如今北州城大小事务,除了王爷,王妃,就属城建司的李书岳大人说了算。
城建司衙内。
李书岳正埋首于一堆图纸之中,他面前的沙盘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道路和建筑的小旗。
“李大人。”
陈忠带着人,将一个沉重的木箱抬了进来,放在地上,打开箱盖,一箱的金条。
“我等从北齐远道而来,对王爷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李大人笑纳。我等只求,能与北州商会,谈一笔生意。”
李书岳的视线,没有从图纸上挪开。
他伸手指了指沙盘上的一角,那里青州府区域,上面还有大片的空白。
“看见那片地方了吗?”
陈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李大人。”
“北州不缺金子。”
“王爷也不需要你们的敬仰。”
“你们的诚意,我们收不到。”
陈忠急了:“李大人,我等……”
“在北州,王爷的规矩最大。”李书岳打断了他。
“有钱?”
“先去修路吧。”
“什……什么?”陈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修……修路?”
不光是陈忠,他身后的所有北齐人都懵了。
他们是来买东西的,是来送钱的!怎么就变成要去修路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李书岳不再理会他们,重新坐回桌前,拿起图纸。
“来人,送客。”
一群北齐人,连同他们那箱金条,被客客气气地“请”出了城建司。
站在大街上,陈忠一行人,脑子里回荡着。
“先去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