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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五年的春天,来得迟迟疑疑,仿佛也沾染了去岁冬日的沉重与悲伤。关中的寒意恋栈不去,北风虽敛了锋芒,却依旧化作绵里藏针的冷湿,丝丝缕缕,渗透进宫墙的每一道砖缝。冰雪消融得极其缓慢,滴滴答答的雪水从太液池畔宫殿的琉璃檐角坠落,敲在宫道冰冷的青石板上,声音沉闷而绵长,不似甘霖润物,倒像是一场漫长葬礼的余韵,敲打在人心上,无端端生出几分烦躁与凄凉。

缀锦宫的庭院里,积攒了一冬的枯枝败叶已被宫人默默清扫出去,露出底下苍白失血的地面。几株精心栽培的海棠树,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尚未有草芽敢冒头,放眼望去,一片劫后余生般的荒芜死寂。只有墙角背阴处,还残留着些许未化尽的肮脏雪块,如同愈合不良的伤口上结着的痂。

殿内,炭火依旧燃着,但已不似严冬时那般旺烈,只是维持着一种不至于让人瑟缩的温度。浓重的药香经月不散,顽固地萦绕在雕梁画栋之间,混合着清心宁神的淡淡檀香,形成一种奇特而压抑的气息,既昭示着此间主人缠绵病榻的现状,又仿佛在无声地镇压着某种蠢蠢欲动的怨怼与悲鸣。

伍元照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阳光透过繁复的窗棂,在她过分苍白、几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比生产前更瘦了,曾经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宽大的月白色寝衣空落落地挂在身上,愈发显得那张脸小巧得可怜,下颌尖细,脖颈纤弱,仿佛一折即断。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了生产之痛、丧女之悲和长达月余昏迷的彻底死寂与空洞后,如今沉淀下一种幽深、冰冷、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光泽,偶尔转动时,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她如今是正二品昭仪,位份尊贵,仅次于四妃,享食邑,掌宫权,可这泼天的尊荣,却是用剜心之痛、失女之殇换来的,每一分荣耀都带着血淋淋的钩子,扎得她心头滴血。

她醒来已有月余。最初的浑噩与麻木过后,是更深切、更尖锐的疼痛,如同永夜中的潮水,在每一个夜深人静、宫漏声残的时刻,反复冲刷着她那已然千疮百孔的心房。思公主用过的那些小物件——那只她亲手绣了缠枝莲纹的柔软襁褓,那双未曾穿过、只有巴掌大小的虎头鞋,还有那个小小的、放着长命锁的紫檀木匣,都被云岫含着泪,小心地收进了库房最深处,不敢让她看见。但有些东西是收不走的,比如记忆里那微弱到可怜的、小猫似的哭声,比如指尖触碰到的、那转瞬即逝的、冰凉的体温,还有生产时那漫无边际的血色和彻骨的寒冷……这些画面如同鬼魅,日夜纠缠,啃噬着她的灵魂。

她不再流泪。眼泪仿佛在吐血昏迷的那一晚就流干了,连带着似乎将她身体里属于软弱的那一部分也一并带走了。她只是沉默,一种近乎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每日按时进药、用膳,任由孙太医诊脉针灸,甚至主动询问病情恢复的注意事项,配合得令人心惊。她不再问起“暖暖”,那个她曾寄托了无数温柔念想的小名,也不再看向暖箱曾经摆放的那个角落,仿佛那个如同朝露般短暂存在过的小生命,从未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任何痕迹,一切只是一场荒诞而残酷的噩梦。

但贴身伺候的云岫和常福知道,主子变了。那种变化并非流于表面的悲戚哀婉,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和坚硬,如同一块被投入极寒深渊的玄铁,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蜕变。她的话变得更少,眼神却更加锐利,偶尔扫过殿内伺候的宫人,那目光沉静无波,不见喜怒,却让被注视着无端端生出一股寒意,仿佛心底最隐秘的念头、最细微的懈怠,都被那双眼眸看了个通透,无所遁形。

【系统提示:宿主身体机能缓慢恢复中…气血值25\/100(极度虚弱),精神稳定度40\/100(压抑状态)。检测到心态根本性转变:【哀伤】转化为【坚冰】,【绝望】转化为【执念】。生存模式切换为:【蛰伏蓄力·复仇导向】。当前核心任务:加速身体康复,稳固基本盘(五皇子礼弘),深化与皇帝【礼治】的情感纽带(利用其愧疚与怜惜)。警告:身体为一切根本,过度耗神将影响恢复进度。】

脑海里,那道冰冷而清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最严苛的教习嬷嬷,在为她规划一条精确到毫厘的路径,容不得半分行差踏错。伍元照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两弯淡淡的青影。复仇?是的,她要复仇。这念头如同毒蛇,盘踞在她心底最深处,日夜吐着信子。但绝不是莽撞的、飞蛾扑火式的、同归于尽式的复仇。那太便宜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了。她需要力量,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耐心,像最老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然后,一击必杀。

她的目光,缓缓地、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转向了寝殿另一侧。那里,乳母周氏正抱着刚满周岁不久的五皇子礼弘,轻声哼着不成调的乡间小曲,来回踱步哄着。礼弘自出生起便不算健壮,去岁冬天那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更是让他病了好一阵,险些没能熬过来。如今虽好了些,依旧比同龄的孩子显得瘦小些,精神也有些恹恹的,不太爱笑,总是睁着一双酷似其父皇礼治的、略显忧郁沉静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和警觉。

这个孩子,曾经因为她全部心神都系在腹中胎儿和自保之上,而未能给予足够的关注。甚至在思公主出生后,她内心隐秘处,未尝没有过一丝对比之下的疏离。此刻,看着礼弘那瘦弱的小身子,看着他缺乏安全感、微微蜷缩的姿态,一种混合着尖锐愧疚和强烈补偿心理的情感,如同疯长的藤蔓,带着倒刺,紧紧地攫住了伍元照的心。她失去了一个女儿,那是她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而眼前这个儿子,是她如今仅存的骨血,是她在这吃人后宫里立足的根本,更是……她未来漫长复仇计划中,不可或缺、必须牢牢握在手中的最重要的一环。他不能有事,他必须健康、必须强大、必须……得到他父皇全部的看重。

“把五皇子抱过来。” 伍元照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而有些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她如今是昭仪,有资格、也必须用这种尊称来称呼自己的皇子,这是一种姿态,一种重新确立身份和权力的开始。

乳母周氏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一向不太亲近五皇子的娘娘会突然吩咐,连忙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将礼弘抱到榻边。礼弘似乎有些认生,看着眼前这个苍白消瘦、气息陌生而冰冷的母亲,小嘴一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哭出来。

伍元照没有像寻常母亲那样,急切地伸出手去抱他、哄他,用温言软语化解他的不安。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伸出自己那只枯瘦但已不再因虚弱而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用微凉的指尖,拂过礼弘额前细软微黄的发梢,然后是那微微泛凉、触感细腻的小脸蛋。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和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她没有笑,眼神却专注而深沉,仿佛要通过这短暂的接触,将这个孩子的每一寸轮廓、每一分气息都牢牢刻进心里,融入骨血。

“弘儿,”她低声唤道,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安抚力量,那是一种源于绝对意志的力量,而非单纯的温柔,“到娘亲这里来。”

或许是血缘天性使然,或许是那目光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传递了某种奇异的安全感,礼弘竟然止住了欲泣的势头,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带着一丝怯意地看着伍元照。伍元照示意乳母将孩子放在她身侧,然后用自己没什么力气的臂弯,轻轻环住他。这个拥抱甚至算不上温暖,因为她自己的身体也还透着凉意,但却异常稳固,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从那天起,伍元照的生活重心,除了遵医嘱养病,便是五皇子礼弘。她开始以一种令人惊讶的细致和专注,过问礼弘的一切。每日的饮食,她必亲自查看菜单,过问食材的新鲜程度,甚至会让小厨房先做一份送来,她亲口尝过咸淡冷热,才允许端给礼弘。礼弘的衣物,从里到外,她都一一检查针脚、布料,确保柔软舒适,不会磨伤孩子娇嫩的皮肤。玩具更是严格筛选,凡有尖锐边角或可能脱落小部件的,一律撤换。

她还时常召见孙太医,不再仅仅询问自己的病情,而是详细探问幼儿的调理之道。从节气变化如何增减衣物,到不同体质的孩子适合何种药膳,再到小儿常见病症的预防和护理,她问得极其详尽,眼神锐利,常常问得孙太医都需仔细斟酌才能回答。那份过目的专注和细致,那种不放过任何细微处的劲头,让熟悉她过往性情的云岫都感到暗暗心惊。那不再是一个沉溺于悲伤、需要人呵护安慰的母亲,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心思缜密的将领,在精心经营和加固着自己最重要的堡垒,不容有失。

礼治来时,常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伍昭仪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得让人心疼,但那双曾经空洞无神的眼睛,已重新有了锐利的焦点。五皇子礼弘偎依在她身侧,或是安静地玩着一只精致的、填充了柔软药草的布老虎,或是听着乳母用吴侬软语哼唱轻柔的童谣。殿内不再如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虽然依旧安静,却因了这小小的孩童和母亲专注的守护,而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微弱的生机。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子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看似温馨静谧的画面。

然而,礼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丧女之痛如同无法驱散的梦魇,同样日夜缠绕着他。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多抱一抱的小女儿,成了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次来到缀锦宫,看到伍元照,看到她那强撑起来的、异乎寻常的平静,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之下汹涌的暗流与刻骨的悲恸,这让他心痛如绞,愧疚难当。他恨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刚刚降世的幼女都无法护得周全,让她们遭此毒手。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如同毒蚁,啃噬着他的帝王尊严。

但同时,看到伍昭仪没有因此一蹶不振,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将所有的悲痛深埋心底,将全部的心力放在了抚养、照顾五皇子身上,他又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和感激。他感激她的坚强,感激她为了孩子、也为了他,努力活下去的意志。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除了男女之情,更多了一种在苦难中相互依偎、共同面对命运的羁绊。

他挥退宫人,缓步走到榻边,自然而然地坐下,握住伍元照那只依旧冰凉的手,另一只手则怜爱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抚摸着礼弘细软的发顶。“元照,你看弘儿的气色,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脸颊也仿佛丰润了些许。” 他语气温柔得近乎卑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任何一个不慎的词语,都会触动她那根紧绷的、悲伤的弦。

伍元照抬眸看他,目光平静无波,甚至极其勉强地、如同拉动沉重石门般,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嗯,劳陛下挂心。孙太医新调整了食疗的方子,说是能健脾开胃。弘儿这几日吃得是比往常多了些,睡眠也安稳了些。”

她的回应如此平静,如此……近乎正常,反而让礼治心中一酸,涌起一股更深的怜惜。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抓着他质问为何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也好过现在这样,将一切苦楚、一切惊涛骇浪都深深地、死死地埋藏在那副看似柔弱的身躯里,独自承受。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传递过去,驱散她周身的寒意。“辛苦你了,元照。你自己也要好好将养,朕……朕看着你这般,心里……” 他语带哽咽,未尽之语是浓得化不开的疼惜、愧疚和一种复杂难言的心疼。

“陛下放心,”伍元照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灼热、充满了情感的目光,声音依旧平淡得听不出起伏,“臣妾知道轻重。为了弘儿,为了……不让陛下再为臣妾忧心,臣妾也会尽快好起来。”

她没有提及思公主,没有流露丝毫脆弱和依赖。这种异乎寻常的坚强和“懂事”,在饱含愧疚的礼治眼中,却成了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体现,让他更加敬重和怜爱。他只觉得,经过此番炼狱般的劫难,他的元照仿佛一块被投入烈火、经历千锤百炼的精钢,虽满身伤痕,却褪去了曾经的些许稚嫩与彷徨,显露出内里愈发坚韧夺目的本质。他心中那份因未能保护好她们母女而产生的沉重愧疚,与此刻涌起的敬佩、怜爱交织在一起,发酵酝酿,使得他对伍昭仪的感情,愈发深沉复杂,也愈发依赖。只有在缀锦宫,只有在她们母子身边,他才能暂时从朝堂的纷扰和丧女的阴霾中,获得一丝片刻的宁静与慰藉。

【系统提示:皇帝【礼治】好感度+5。当前状态:【深刻怜惜】、【高度依赖】、【愧疚补偿心理强烈】。关系稳固度提升。宿主通过聚焦五皇子【礼弘】,成功传递“振作”、“顾全大局”信号,符合皇帝当前心理期待,效果显着。建议维持此策略,并适时展现脆弱(可控范围内),以强化皇帝保护欲。】

伍元照在心中冷冷地回应着系统的分析。展现脆弱?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廉价的同情和一时的心软,在这深宫之中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她需要先站稳脚跟,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更不可或缺。礼治的怜惜和愧疚是她重要的资源,是她的护身符,但不能仅仅依赖于此。她要让这份怜惜和愧疚,转化为更实在的东西——权力、地位、以及……复仇的资本。

她的身体在孙太医精心的调养和云岫等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以缓慢但确实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能够下榻走动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初需人搀扶才能在殿内走几步,到现在可以自己扶着墙壁或云岫的手,在庭院里慢慢走上小半圈。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不再是那种骇人的透明苍白。她开始重新过问缀锦宫的内部事务,虽然依旧不多言,但每一条指令都清晰明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宫人们敏锐地察觉到,醒来的昭仪娘娘似乎比从前更加难以捉摸,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寒意,也更加令人敬畏,无人敢怠慢分毫。

这一日,天气稍暖,连日阴霾的天空终于透出些许阳光,虽然依旧算不上明媚,却也让压抑的宫廷多了几分亮色。伍元照被云岫仔细地裹上一件厚实的锦缎披风,扶着她在庭院里慢慢散步。她的步履依旧虚浮,脚下如同踩着棉花,但她拒绝了多少搀扶,坚持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她的目光扫过庭院中那些在料峭春寒中艰难萌发出嫩绿新芽的草木,眼神中没有丝毫万物复苏的欣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估量,仿佛在判断这些植物的生命力,能否为她所用。春天来了,冰雪终将消融,但她心中的寒冬,远未结束,反而凝结成了永不融化的冰川。

常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低眉顺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禀报着近日宫中的一些动向。无非是王皇后依旧端庄持重,每日主持宫务、接受妃嫔请安,一切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处;萧淑妃依旧圣宠不衰,前几日还陪着陛下去了梨园听新排的戏,春风得意;偶尔有些关于去岁冬日那场诡异寒流和缀锦宫早产的零星流言,也很快被皇后或陛下的人压制下去,翻不起什么浪花。一切看似平静,如同太液池结冰的湖面。

伍元照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直到常福提到,萧淑妃长春宫里的一个得力太监,姓王,颇有些体面,前几日却因“不慎”打碎了御赐的一对七彩琉璃盏,而被萧淑妃亲自下令,杖责三十,贬去了苦役司服役,生死由命。听到此处,她的眼底才极快地掠过一丝冰棱般的寒光,转瞬即逝。

“不慎?”她轻声重复,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讨论天气,“长春宫规矩向来严明,萧淑妃御下更是‘有方’,竟也有如此‘不慎’之人?倒是稀奇。”

常福头垂得更低,声音压得更细:“奴才也觉得此事蹊跷,那王太监向来谨慎,怎会犯此大错。故暗中使了银子,寻相熟的小黄门打听,似乎……那王太监在出事前些日子,曾与尚药局一个专司妇人科的司药女史,姓董的,过往甚密,有人见过他们私下传递过东西。”

伍元照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长春宫的方向。朱墙高耸,飞檐斗拱,在春日淡薄的阳光下,依旧显得富丽堂皇,气势逼人,却也透着一股森然的、生人勿近的冷意。她没有再追问具体细节,比如那董司药如今何在,比如传递的是何物。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刨根问底反而打草惊蛇。萧淑妃这是在清理门户,斩断可能的线索,动作又快又狠,果然是她的风格。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身体未愈,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这笔账,先记着。

【系统提示:获取潜在线索:【萧淑妃】疑似清除相关人手。敌意度维持80%。警示:对手行动趋于谨慎隐蔽,灭口果断。宿主需继续积累力量,强健自身,谨慎应对,避免正面冲突。】

力量……伍元照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那双依旧没什么血色的手。这双手,曾经在江南的烟雨楼台中,只想抚琴绣花,烹茶读书,盼得一心人,安稳度日。如今,它们沾染过生产的血腥,抚摸过女儿冰凉的躯体,现在,它们需要握住更实在的东西——调养身体的药盏,管理宫务的册簿,教导皇儿的书卷,以及……未来某一天,可能指向仇敌的利刃。她需要更健康的身体,需要更稳固的地位,需要……让五皇子礼弘变得更强壮,更聪慧,更得圣心。

回到殿内,礼弘刚睡醒午觉,正被乳母周氏抱着,用小玉碗喂温水。伍元照走过去,示意周氏起身,自己亲自接过那只温润的玉碗,拿起小银勺,舀了浅浅一勺水,耐心地、一点点地喂到儿子嘴边。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眼神落在礼弘微微蠕动的嘴唇上,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不容打扰的仪式。阳光透过窗纱,为她苍白的侧脸和礼弘依赖的小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礼治下朝过来,未让宫人通报,踏入殿内,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温馨”的景象。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寝殿笼罩上一层暖意,伍昭仪低眉顺眼的侧脸,五皇子全然依赖的姿态,构成了一幅足以抚慰任何疲惫心灵的画面。那一刻,礼治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感动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感。丧女之痛犹在,如同背景里挥之不去的阴霾,但眼前这母子相依、静谧安详的画面,给了他无尽的慰藉和希望,仿佛预示着生活终将回到正轨。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拥住伍元照单薄得令人心疼的肩膀,将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发顶,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温暖:“元照,有你和弘儿在,真好。”

伍元照的身体在他触碰到的瞬间,有极其短暂的僵硬,那是一种本能的、对亲密接触的排斥,但很快,她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确保最后一勺水喂进礼弘嘴里,然后才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一刻的静谧与温暖,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虚假的宁静。伍元照依偎在礼治看似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有力心跳,眼神却越过了怀中咿呀学语的礼弘,投向窗外那轮正在渐渐沉落的、血色般的夕阳。那目光深处,是永不融化的坚冰,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是一条愈发清晰的、通往权力之巅的、注定布满荆棘与骸骨的冷酷路径。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吗?或许有一点。但这温暖,再也无法真正温暖她冰冷的内心。它只是燃料,让她心中的复仇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持久。

她知道,她的“振作”,她的“平静”,仅仅是这场漫长而残酷战役的开始。她的身体在缓慢复苏,她的意志在痛苦中淬炼成钢,而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铺开第一块沾着血泪的基石。

永徽五年的春天,缀锦宫庭院那棵侥幸熬过寒冬的海棠树,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终于颤巍巍地、挣扎着,绽开了第一朵苍白而柔弱的花苞,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预示着某种新生,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酷烈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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