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锦大气不敢喘,因为他知道,这人一定会迁怒自己。
“林……”
“滚!”
陆温锦:“……”
“绝交了!陆副总。”
陆温锦:“……”
不是,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请人喝酒,他买单,他绞尽脑汁给出主意……
呵呵,到最后,被绝交?
就问你,合理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憋屈的时候,陆温锦扯开领带,叹了口气,看林臣远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那个小祖宗今天能聪明一点,别再惹那个暴君。
只要不内乱,就不会殃及无辜的池鱼。
要不然,林臣那个死心眼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的。
到时候,估计真要有难同当了。
想想云台的鞭子,陆温锦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林臣习武的,他受的了,自己这种文人,估计得去掉半条命。
唉……
想想还真是不划算。
要不然,就绝交好了,保命要紧。
某副总,十分不厚道的想。
……
事实上,希望就是用来败给现实的。
即便是聪明的小狐狸,也经不住误会。
陈潇本来就有气,到了家门口进不去的那一刻,酒精瞬间催化了怒气值,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密码换了,无法识别人脸。
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去,音乐循环好几次,依然是那句机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非白,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这种时候,谁敢提冷静,她会让冷静去见阎王爷。
月亮一半隐与云层,忽明忽暗,不算轻柔的风吹乱陈潇的长发,也凉了她的心。
拍门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大力,掌心震麻了,铁艺门锋利,伤口在所难免。
一门之隔,孙管家走过来,月光穿过镂空的洞眼打在她的脸上,让刻薄更加具象化。
“您也别白费力气了,先生不在家。”
陈潇今天懒得跟她纠缠,停了手,语气平静,“我只想要回我的狗,不是来找他的。”
“你的?”
孙管家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很是轻蔑地笑了笑,“潇小姐从头到脚,哪一样不是先生给的?”
“孙菊花,你他妈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陈潇抓着黑色的铁门,盯着她,眼神冰冷,“把旺财交给我,否则,要你好看!”
对面的女人一怔,像是被这个名字给叫懵了。
这些年在陈家,人人都叫她孙管家。
她几乎快忘了,自己本名是如此的土、俗、登不上台面。
脸色因为羞耻而涨红,气得胸口起伏,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有先生的吩咐,那条狗,你休想带走。”拿陈非白挡在前面,讲话就是硬气。
林臣的吩咐,明显助长了她的气焰。
孙菊花打心眼儿里已经默认,陈潇被彻底抛弃的事实。
所以自作主张改了密码,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一下对方惨败的可怜样。
“你,很好!”陈潇盯着她,笑得冰冷且诡异。
说完掉头就走。
孙管家以为她知难而退,刚想得意,就被一束强光刺了眼。
而那个刚刚上车的人,没有离去的打算,就那么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冲这扇铁艺门撞了过来,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啊——!”孙管家吓得大叫出声。
惊慌中,连滚带爬躲避危险,却还是被撞倒的大门砸到了小腿。
鲜血瞬间汹涌而出,与此同时,那辆车急刹,刺耳的声音撞击耳膜,堪堪停在台阶下。
车子已经不能开了,就算能开,也装不下旺财。
陈潇牵着她的狗离开,没人敢阻拦。
但她最后还是没能走出那扇破败的门,因为陈非白回来了。
脚步顿住,在对方下车的那一秒,痛觉瞬间回归。
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了,刚刚急刹车,撞在了方向盘上,金属车标划破了她的头皮,这会儿,鲜血就那么顺着侧脸一直流进了领口。
陈非白下车,脚步并不快。
陈潇定在原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绳子,在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下意识地倒退。
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对方,眼神一瞬间变得暴戾。
旺财感受到危险逼近,往前几步挡住陈潇,想保护她。
但是这样的行为也是枉然,陈非白发疯的时候,没人能阻拦。
一脚踢开那个碍事的东西,旺财惨兮兮的叫声,让陈潇愧疚到流下眼泪。
“别伤害它,陈非白,你放过它…”她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恐惧,爱意消退,全身上下写满抗拒。
可惜,这一次的任性,没人包容。
陈非白看不见她的伤,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好冷,“陈潇,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没有。”没有以为。
她怎么敢?
不是有恃无恐,只是为了这份感情,在拼尽所有。
被触碰了底线的陈非白,果然不愿意再忍自己了。
先伤害她的狗狗,现在轮到她受惩罚。
被对方扛在肩头的那一秒,陈潇看着倒过来的世界,笑出眼泪,讲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陈非白的卧室她没有来过,以前不具备这个资格。
那颗跃跃欲试的心,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能住进来,分享一半床铺,窝在他怀里,一同被晨起的阳光叫醒。
但是今天,她开心不起来。
被扔在床上,是比上一次重了好几倍的力道。
陈潇头晕,流血的伤口貌似更严重了。
脸颊埋进他的枕头,清冷的薄荷香不再甜蜜,像刀片,割裂肌肤,要她受伤。
渴望的亲吻,没有半点温情,衣服撕碎的声音,像是在撕裂一颗心。
好疼…
原来不被珍惜的感觉,是这样的。
陈潇即便很会自我调节,也还是难过到不能自已。
“要离开我?”陈非白咬着她的下唇问,“嗯?”
陈潇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死了。
“说话!”捏住她的下巴,骨骼都疼。
之前的离开不算什么,今天要带走那条狗的决绝模样,才是惹恼陈非白的根本原因。
昭示着她的叛变,刺激了那条敏感偏执的神经。
陈潇被迫睁开眼睛,但还是不看他,尽量吐字清晰,“我能自己选吗?”
“不能。”
陈潇笑了笑,月光打在她侧脸,挂着泪痕的面容,破碎感拉满。
“那你还问什么?”
抬眸,漂亮的眼睛蓄满泪水,“我知道,当年是我不自量力,执意纠缠于你,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忍着,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你对我很好,我在你心里也是很重要的。”
“这些年,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什么样难听的话,我都可以不去在意,但是你不可以……”
哽咽着落泪,一滴一滴,滑过陈非白的掌心,像经历一次低温烫伤。
“你都不会觉得自己过分吗?一边说答应做我男朋友,一边又当着韩医生的面说我是宠物……”
“我这么爱你……”眼泪溃堤,指尖点在陈非白心口,“可是你对我呢?”
不算质问,声音也好轻。
但恰恰就是这种软弱,能叫人柔肠百转,为她心碎。
禁锢下巴的手,力道松了。
陈潇很轻易拿开,抓着放在自己脸上,“陈非白,这三年来,我每天就像个傻子一样,孤孤单单地在这里等你,发消息你回不回都是看心情,永远是我在追着你…”
“那我也会累的啊,他们都说……你会跟梁家联姻,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尾音下滑,已经支撑不住正常的语调,嘴巴瘪着说,“……哥哥,潇潇真的好怕你不要我了。”
“我…”眼泪淹没掌纹,陈非白没有办法不为她心软。
“我不管!我不管!”
陈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另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襟,抽噎道,“是你夺走了我的心,你给我还回来,还回来我就走,我再也不缠着你了……行不行…呜呜呜呜……”
会表达的人,一定少吃苦。
陈潇才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她的委屈,就是要哭诉给陈非白听见的,一丁点都不打算藏着。
如果,你没有心,那就请你长出来。
如果你不会心疼,那我就教你。
哪怕从零开始也无所谓。
直到你会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