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轮回玄黄印那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指引,林枫一行人驾驭着残破的遁光,在死寂的归墟雾霭中艰难前行。
四周依旧是永恒的灰色,破碎的世界尸骸如同沉默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寂灭。偶尔有归墟魔影在远处掠过,但它们似乎对林枫手中那方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印玺,以及印玺裂纹中偶尔闪过的“虚无道火”气息充满了忌惮,并不敢过于靠近。
这倒省了众人不少麻烦。
“林老大,你这宝贝印玺……靠谱吗?”天机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块缓缓飘来的、散发着恶臭的腐烂星辰碎片,一边忍不住嘀咕,“这都飞了快三天了,除了灰还是灰,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道爷我储备的灵果都快吃完了。”
他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灵气几乎散尽的朱果,心疼地咬了一小口。
“死胖子,就你话多!”炎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以南明离火护住周身,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有本事你自己找路出去?”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嘛……”天机子讪讪一笑,凑到熊拓身边,“熊哥,还有肉干不?分兄弟一点?”
熊拓庞大的身躯上缠满了临时绷带,闻言瓮声瓮气道:“没了,最后一点刚才喂旺财了。”
只见旺财正趴在林枫肩头,小爪子抱着一块比它还大的肉干,啃得正香,闻言还得意地摇了摇尾巴,看得天机子直咽口水。
林枫没有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轮回玄黄印上。印玺的指引极其微弱,时断时续,并且需要他持续注入微弱的轮回之力才能维持感应。这对本就重伤的他来说,负担极大。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持印的右手,那被“虚无道火”灼伤的焦黑痕迹依旧狰狞,时不时传来一阵蚀骨的刺痛,提醒着他这新生至宝潜藏的凶险。
璇玑子在一旁默默调息,偶尔睁开眼,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和林枫的状态,老眼中忧色难掩。李无忧和青霖则紧紧跟在后面,努力恢复着法力。
突然,林枫手中的轮回玄黄印轻轻一震,裂纹中流淌的光泽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并且那股微弱的共鸣感明显增强了一丝!
“这边!”林枫精神一振,立刻调整方向。
众人紧随其后。又飞行了约莫半日,前方的灰色雾霭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些不同寻常的景象。
那并非世界尸骸,而是一些……残破的、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建筑遗迹!它们像是某种巨大宫殿的廊柱、飞檐的碎片,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黑色,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在归墟力量的侵蚀下,依旧顽强地保持着大致的形态。
“这些是……古建筑的碎片?难道曾有文明将建筑修到了这归墟海眼之中?”璇玑子露出惊容,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对,”林枫目光锐利,感应着轮回玄黄印传来的波动,“印玺的指引,并非指向这些碎片本身,而是指向它们……飘来的方向!”
他催动神识,如同蛛网般向前蔓延,仔细感知。果然,在那些建筑碎片漂流而来的源头,空间的波动似乎有细微的不同,隐隐构成了一条极其隐蔽的、扭曲的“路径”痕迹。这条路径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法则的残留,充满了混乱与不确定,但轮回玄黄印正是与这条路径尽头的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跟着这些碎片,逆向寻找!”林枫当机立断。
他们开始沿着建筑碎片漂流而来的轨迹,逆流而上。越是前行,周围的灰色雾霭就越发稀薄,而那些青黑色的建筑碎片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完整。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牌坊残骸,上面用某种古老的神文书写着难以辨识的字迹,散发出威严而神秘的气息。
“乖乖,这地方以前难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宗门或者神朝不成?看这气派,比道爷我当年光顾过的几个古皇朝陵寝还要阔气!”天机子两眼放光,职业病差点犯了,下意识地就想掏出罗盘和洛阳铲(如果他有的话)。
“闭嘴,死胖子,小心惊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炎璃低声呵斥,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巨大梁柱碎片形成的“乱石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灰色雾霭在此地几乎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辉。前方,虚空之中,赫然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岛屿?
不,那并非自然的岛屿,而是一座通体由那种暗沉青黑色神石构筑而成的、残破不堪的巨型宫殿群落!宫殿不知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大战,大半都已崩塌,只留下断壁残垣,但依旧能想象出其昔日的宏伟与辉煌。而在宫殿群的最中央,一座最为高大、保存相对最完好的主殿上方,虚空竟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口子!
那道口子并非归墟常见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却又混乱扭曲的色泽,仿佛连接着某个光怪陆离、法则错乱的未知之地!无数青黑色的建筑碎片,正是从那道虚空裂口中断断续续地飘荡出来,落入下方的归墟雾霭之中。
而林枫手中的轮回玄黄印,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震颤,指引的方向,赫然便是那座残破主殿,以及主殿上方那道诡异的虚空裂口!
“轮回之路的……入口?或者说,出口?”林枫心中震动。他能感觉到,那裂口之后,并非生路,反而充满了更加危险混乱的气息,但轮回玄黄印的共鸣却做不得假。
“此地……大有古怪。”璇玑子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座悬浮的残破宫殿,“这些建筑风格,以及那虚空裂口的气息……老道似乎在某个极其古老的残卷上见过类似的记载,似乎与一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名为‘轮回殿’的神秘势力有关……”
“轮回殿?”众人皆是一愣。
就在这时,旺财突然从林枫肩头人立而起,浑身淡金色的鳞片微微乍起,冲着那座残破主殿的方向,发出了低沉的、“呜呜”的警告声,小爪子还不停地指向主殿深处。
“旺财感应到了什么?”林枫眉头一皱,凝神望去。
只见在那主殿深处,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隐约可见一口器物!
那似乎是一口棺椁!
一口通体漆黑、比寻常棺椁大了十倍不止、表面缠绕着无数暗金色锁链的巨棺!巨棺静静地悬浮在主殿中央的祭坛之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威严。而在巨棺的周围,隐约可见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保持着临死前战斗或跪伏的姿势,充满了诡异。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口巨棺的棺盖,似乎……并没有完全盖严,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若有若无的、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微弱气息,正从那缝隙之中,缓缓渗透出来……
轮回玄黄印的指引,似乎并非直接指向那虚空裂口,而是更精确地……指向了那口神秘的巨棺!
“咕咚。”天机子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那个……林老大,咱们……还要过去吗?道爷我觉得,那棺材板儿……好像不太结实的样子……”
前有神秘古殿悬棺,上有诡异虚空裂口。这条“轮回之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曲折诡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