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陈办公室出来，张道一感觉脑子有点乱。
老陈找他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新的异常点，而是关于他自身。
总部那套监测系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成功屏蔽了大部分副本波动的外泄，但最后通关时那股源自灵魂的、与冥河共鸣的独特气息，还是被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老陈没明说，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力量提升是好事，但要注意掌控，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规则涟漪，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总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这话里的意思，张道一听懂了。
他现在就像个怀里揣着金元宝走夜路的小孩，金元宝是好东西，但也招贼。
他回到自己在总部分配的临时宿舍，反锁上门，拉上窗帘，这才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感受通关后的变化。
首先就是脑子里那个身份。
之前跟一团乱码似的，现在可算是清爽了——【冥河摆渡人】 几个字清晰无比，下面罗列着能力说明，跟在副本里感受到的差不多，但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集中精神，尝试在现实中调动这个身份的力量。
没有冥河水，没有破木船，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冥河摆渡人（现实世界解锁）】
【能力：】
【死亡感知（强化版）】： 你对死亡、厄运、不祥的感知大幅提升，并能模糊感知其源头性质（如怨念、诅咒、规则扭曲等）。范围扩大，精度提高。
【怨念吸收\/转化】： 你可主动吸收周围环境，或特定目标散逸的负面情绪与怨念能量，转化为纯净精神力补充自身，或暂时储存。对已成型诡异效果减弱。
【亡魂低语（被动）】： 你能隐约听到现实世界中游荡的、未散亡魂的执念碎片。可主动选择倾听或屏蔽。
【冥河印记】： 你可消耗精神力，在目标（包括自身）上留下一个微弱的冥河印记，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对死亡、怨念类规则的抗性，并可进行微弱感应追踪。
（注：对活人效果递减，且有被冥河规则反向标记的风险。）
【摆渡人的威严（领域雏形）】： 以自身为中心，展开一个极小的威慑领域。范围内的低级亡魂、怨念聚合体会本能地畏惧、远离你。对拥有实体的诡异或强大存在效果微弱。
成了！真的在现实世界解锁了！
虽然效果看起来比在冥河副本里打了不少折扣，没有那种言出法随的霸道，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能力！
尤其是【死亡感知】强化和【怨念吸收】，简直是应对现实异常的利器！
他心念一动，尝试发动【死亡感知】。
嗡——
一种奇妙的视角展开了。
他眼中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灰色滤镜，而在总部基地的某些方向，隐隐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烟絮。
那应该是基地日常处理异常事件残留的、或者某些人员身上携带的微弱死气或怨念，非常淡，构不成威胁。
他走到窗边，隔着特制的玻璃望向基地外部的城市方向。
在城市那片繁华的光影之下，他看到了更多、更杂乱的颜色。
有代表普通死亡的淡灰色，有代表横死怨念的暗红色，有代表诅咒的墨绿色……它们如同城市的背景辐射，稀薄地弥漫着，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这就是现实世界的冥河吗？无声，却无处不在。
他又尝试了一下【怨念吸收】，目标是自己——刚才想到总部内部的复杂情况，心里难免有点烦躁。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负面情绪被抽离出来，在指尖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烟，随即被转化为一丝清凉的气息，融回体内，脑子似乎清明了一点点。
有用！虽然量很少，但关键时刻用来提神醒脑、或者处理掉自身因压力产生的负面情绪，说不定有奇效。
为了更直观地测试能力，张道一决定离开宿舍区，去总部的生活区转转。那里人员更杂，说不定能碰到点“有趣”的东西。
果然，刚走到生活区连接科研区的一条走廊拐角，【死亡感知】就猛地刺痛了他一下！比之前那些背景辐射强烈得多！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杂物间。
灰色的烟絮在那里汇聚成了一小团，带着一种冰冷的、粘稠的感觉，而且……还在缓慢地增强？
有东西在成型？一个低级的“准副本”雏形？还是什么怨念聚合体？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同时发动了【亡魂低语】。
“……为什么……不救我……”
“……好冷……好黑……”
“……都是……你们的错……”
断断续续的、充满绝望和怨恨的碎片信息涌入脑海，像是有个溺水的人在不断重复着临终的执念。
信息很杂乱，似乎源于某个在附近因实验意外，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死亡的研究员？
张道一走到杂物间门口，门锁着。
他能感觉到，里面那团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他想了想，没有强行破门，而是将手按在门板上，微微闭上眼睛。
【摆渡人的威严】——开！
一股无形的、带着冥河特有冰冷死寂气息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纹般扩散开来，主要集中指向门后的那个存在。
效果立竿见影！
门后的躁动瞬间停止了！那些绝望的低语也变成了惊恐的呜咽！
那团灰色的怨念聚合体像是遇到了天敌，拼命地向角落里缩去，连颜色都变淡了不少！
张道一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恐惧。
他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式。
收敛起威严，尝试用【冥河印记】的能力，隔空对着里面那团东西，打上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标记。
标记成功的瞬间，他仿佛与那团怨念之间，建立了一条极其纤细的线。
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它的状态——很弱，构不成太大威胁，但如果不处理，放任它吸收周围的负面情绪，迟早会变成麻烦。
是现在就把它吸收掉，还是……
“喂！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呢？”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警惕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张道一收回手，转过身，看到雷玥双手抱胸，靠在几步外的墙上，正挑眉看着他。
她今天没穿作战服，换了身便装，但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
“随便逛逛。”张道一面色平静。
雷玥走近几步，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目光落在紧闭的杂物间门上，又回到张道一脸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随便逛逛？我怎么感觉……这门口刚才有点凉飕飕的？而且，你身上那股子河沟味儿，好像更明显了点啊，张、研、究、员。”
她的感知这么敏锐？张道一心里微动。看来先行者里的精英，没一个简单的。
“可能是空调风吧。”张道一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雷玥也没纠缠，耸耸肩：“算是有吧。老高——就我们队长，想见见你。说是……聊聊合作的可能性。”
她歪头笑了笑，带着点狡黠，“怎么样，赏个脸？我们雷霆小队，可是很少主动邀请文职人员的哦。”
张道一看着雷玥，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杂物间。
现实世界的舞台，似乎正在为他悄然拉开帷幕。
“好啊。”他点了点头，“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