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面具下的绿光在秦荣举着的平安符前晃了晃，像在掂量那点金光的分量：“放了他？”
他伸出青灰色的手，指尖在蜷缩人影的后颈轻轻一点，那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呜咽：“你得先把引灵玉交出来才行啊，小崽子。”
秦荣的目光扫过那人蜷缩的姿势。
膝盖分得太开，不像赵磊平时紧绷的样子，而且校服袖口的血迹边缘太规整，倒像是用颜料抹上去的。
他攥紧平安符：“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赵磊？”
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震得墙根的碎纸都在动：“是不是真的，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突然踹了那人一脚：“叫啊！叫得惨点，让你秦班长心疼心疼！”
那人果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音学得和赵磊有七八分像，只是尾音里藏着点刻意的尖利。
林晓晓举着相机的手忍不住发抖，镜头里那人的侧脸在月光下闪了一下，耳后有颗黑痣。
赵磊根本没有。
“是假的！”她忍不住低喊，闪光灯“咔嚓”一声亮了，正好照在那人耳后：“赵磊耳后没有痣！”
黑袍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那人猛地抬手，一道黑气直扑纸箱后面：“找死！”
文凝早有准备，铜铃铛在手里摇得震天响，清脆的铃声裹着灵气撞向黑气，将其搅成了四散的青烟：“秦荣！动手！”
秦荣应声冲了出去，平安符的金光骤然暴涨，像面小盾牌护在身前。
他没有奔向那假赵磊，而是绕到黑袍人身后，引灵玉的暖意顺着手臂涌向拳头，红光在指缝间跳动。
“你上当了！”黑袍人反应极快，转身时黑气已凝成利爪，带着腥风扫向秦荣面门。
林晓晓道：“小心！”
秦荣道：“找死！”
秦荣侧身避开黑气利爪，拳头上的红光顺势扫过黑袍人后背。
“滋啦”一声，黑袍被红光灼出道破口，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竟像烧红的烙铁烫过般泛起焦痕。
“你找死！”黑袍人吃痛，转身时黑气凝聚得更浓，利爪直取秦荣咽喉。
秦荣心头一震，这黑袍人比平时的黑袍人要强一些。
就在秦荣侧身躲避黑袍人利爪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回头，只见赵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眼里的戾气比刚才更浓，冰刃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光，正朝着他的后心刺来。
“赵磊？！”秦荣心头剧震，引灵玉的暖意瞬间涌向后背，却还是被冰刃划开道血口，寒意顺着伤口往骨头缝里钻。
赵磊道：“把引灵玉交出来，饶你不死！”
秦荣踉跄着前扑半步，后背的伤口像被撒了把冰碴，疼得他牙关打颤。
引灵玉的红光在伤口处疯狂跳动，试图驱散那股阴寒，却被赵磊步步紧逼的戾气压得节节败退。
“你被母虫啃了心窍吗？”秦荣转身时，平安符的金光扫向赵磊面门，想逼他后退：“那虫子在你脑子里灌了什么屁话？”
赵磊的冰刃却丝毫不停，寒气顺着刀刃往外溢，在地上结出层薄霜：“少废话！引灵玉本来就不该在你这种废物手里！”
他的眼神死死黏着秦荣胸口，那里的引灵玉正透过布料发光，像颗诱人的星辰。
黑袍人趁机从侧面扑来，黑气利爪带着腐臭的风，直取秦荣受伤的后背。
前后夹击的瞬间，文凝的铜铃铛突然掷了过来，铃口正对着赵磊的手腕。
那上面爬着条半寸长的青黑虫子，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蠕动。
“看你的手！”文凝的喊声劈碎夜风：“那是蚀灵教的控心虫！”
铜铃铛在赵磊脚边炸开，清脆的响声里裹着金光，震得控心虫突然抽搐起来。
赵磊的动作猛地一滞，冰刃险些脱手，眼里的戾气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圈混乱的涟漪。
“呃……”他捂着头后退半步，控心虫在皮肤下游动的触感突然变得清晰，像根烧红的针在钻太阳穴。
秦荣的手在背包里一捞，燎原刀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翻转间，刀身已带出道刺目的红光。
却没往赵磊身上招呼，而是精准地罩住了他那条爬着控心虫的手臂。
红光撞上青黑虫身的瞬间，空气里炸开噼啪脆响，像把无形的火钳正钳着虫子灼烧。
控心虫在光里疯狂扭动，几秒钟就蜷成焦黑的炭粒，顺着赵磊的袖口簌簌掉落。
“呃……”赵磊猛地晃了晃头，眼里的戾气像退潮般淡下去几分，瞳孔里甚至映出了秦荣的影子。
秦荣心头一喜，握着刀柄的手松了松。
有戏！
可下一秒，赵磊的眼神又骤然翻涌，青黑虽褪，眼底却燃起更盛的戾气，像是把秦荣当成了剜心的仇敌。
他喉咙里发出声野兽般的低吼，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劲，直挺挺轰向秦荣面门。
拳风扫得秦荣眉骨生疼，他下意识偏头，拳头擦着耳廓砸在身后的香樟树上，“咔嚓”一声，树皮应声剥落，碎木渣溅了秦荣满脸。
“赵磊！”秦荣攥紧燎原刀，刀身的红光烫得惊人：“你看清楚！是我！”
赵磊却像没听见，另一只拳头接踵而至，指节泛白，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
显然控心虫虽死，残留在他体内的戾气却还在作祟，把所有靠近的活物都当成了死敌。
秦荣侧身避开第二拳时，燎原刀的红光顺着刀身淌下来，在掌心凝成团暖融融的光。
他没再躲闪，反而迎着赵磊的拳头往前半步，左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那里的校服布料下，正有团青黑在隐隐蠕动，像没烧尽的火星。
“还没醒？”秦荣的声音带着刀鞘般的冷硬，掌心的红光猛地往赵磊体内钻：“看看这是什么！”
红光撞上那团青黑的瞬间，赵磊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像被人从背后泼了桶滚油。
他踉跄着后退，双手死死按住肩膀，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缕缕青灰色的雾气，落地时竟在石板上烧出细小的坑。
“这是……控心虫的卵？”文凝的惊呼刚出口，就被林晓晓拽到身后。
黑袍人趁两人对峙的空当，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黑气利爪正对着秦荣的后颈。
“小心身后！”林晓晓举着相机往前猛撞，镜头狠狠砸在黑袍人手腕上。
相机外壳瞬间被黑气腐蚀出个洞，她却死死攥着不放，闪光灯在极近的距离炸开，白光里能看见黑袍人面具下蠕动的虫影。
黑袍人被晃得后退半步，秦荣趁机转身，燎原刀的红光横扫而出。
这次没留余地，刀风擦着黑袍人咽喉掠过，竟将他面具劈成了两半。
面具下不是人脸，而是团密密麻麻的寄叶虫，虫群受惊般炸开，有几只溅落在赵磊手背上。
他像被烫到般猛地甩手，眼里的戾气却在看到虫群的瞬间彻底溃散。
那些虫子和面包里钻出来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