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了那点来之不易的清水和食物,又在短暂的休息中恢复了少许体力,几人不敢在原地过多停留,立刻顶着再次变得酷热的日头,继续向东北方向跋涉。身后那片曾出现致命幻影的沙丘,如同一个醒目的警告,提醒他们这片沙海危机四伏。
黑瞎子依旧昏迷,伏在王胖子宽厚的背上,只有微弱起伏的背脊证明他还活着。解雨臣紧随在侧,时不时探手触摸他的颈侧脉搏,感受着那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的跳动,紧绷的心弦才敢稍稍放松一丝。吴邪则负责在前方稍远处探路,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也怕再次踏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沉默再次笼罩了队伍,但与昨日那种被绝望压垮的死寂不同,今日的沉默中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警惕和一种不肯认输的坚韧。他们像三只受伤但利齿尚存的狼,在绝境中舔舐伤口,寻找着渺茫的生机。
午后,天色忽然有些阴沉下来,狂风卷起沙粒,打在脸上生疼。一场沙暴似乎正在酝酿。
“得找个地方避一避!”王胖子眯着眼,顶着风沙喊道,“这风邪乎,再走下去非得被埋了不可!”
吴邪极目远眺,指着右前方一处隐约可见的、黑沉沉的阴影喊道:“那边!好像有片岩山!”
那是一片不大的风蚀岩群,嶙峋的怪石在风沙中若隐若现,如同趴伏在沙海中的巨兽骨骸。几人精神一振,立刻调整方向,朝着岩山艰难前行。
好不容易躲进一处背风且相对宽敞的岩洞,外面的风沙已然大作,天地间一片昏黄,能见度不足数米。岩洞内干燥而阴凉,与外面的狂暴形成鲜明对比,总算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将黑瞎子放平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面上,自己也瘫坐在地,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肩膀。吴邪和解雨臣则开始检查这个临时落脚点。
“小花,你看这个!”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惊奇,他在岩洞深处一面较为光滑的岩壁前停下了脚步。
解雨臣闻声走过去,王胖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那面暗红色的岩壁上,覆盖着大片大片赭石色和黑色的古老绘画。这些岩画风格粗犷、古朴,与“观测者”那种精密抽象的符号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神秘感。描绘的内容并非狩猎或祭祀,而是一幅幅关于地底世界的诡异图景:
蜿蜒曲折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
裂隙深处,生长着无数散发着微光、形态奇特的晶体“森林”。
一些模糊的、扭曲的阴影在晶体森林中游弋,被描绘成吞噬光线与声音的“巨兽”。
而在所有画面的中心,最深的地方,是一个绝对的黑暗球体,球体中心,点缀着一个简单的同心圆图案,仿佛一颗寂静的心脏。
而最让解雨臣目光凝住的,是在描绘那“黑暗球体”的岩画旁边,清晰地刻着一个符号——那是一个首尾相连、阴阳相抱的简化图案,与他们手中的阴阳鱼符,至少有七分神似!
“这……这是……”王胖子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符号,“这玩意儿怎么这儿也有?”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古老的阴阳符号。就在触碰的瞬间,他怀中的阴阳鱼符,竟再次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不再是之前面对“影门”陷阱时的冰冷死寂,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同源气息的、微弱的共鸣?
他立刻将鱼符取出,贴近岩画。果然,那微弱的温热感清晰了一分,鱼符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似乎也在这种同源气息的浸润下,有了一丝丝极其缓慢愈合的迹象?
“这些岩画……比‘观测者’更早。”解雨臣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是这片土地上的先民,记录了他们所见到的……‘秘境深渊’。”
他指向岩画中的巨大裂隙、发光晶体、黑暗球体:“这里描绘的,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永恒寂静之心’……很可能就是指这个。”他的指尖落在那个黑暗球体中心的同心圆上。
“岩画暗示,深渊中存在‘吞噬光影的巨兽’,”吴邪补充道,眉头紧锁,“这听起来比‘影傀’还难对付。”
洞外的风沙依旧呼啸,但洞内的三人,心情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绝望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丝缝隙。他们不仅找到了躲避风沙的庇护所,更找到了明确的、通往下一个目标的线索!这线索并非来自高高在上的“观测者”,而是源于脚下这片土地古老的记忆。
“他娘的,总算有点靠谱的指路了!”王胖子一拍大腿,精神振奋了不少,“管他什么巨兽不巨兽,总比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渴死强!这深渊听着就凉快!”
解雨臣小心翼翼地将鱼符收回怀中,那微弱的温热感仿佛注入了他的心里。他看向依旧昏迷的黑瞎子,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秘境深渊”中的能量,尤其是那“永恒寂静之心”,既然能与鱼符产生共鸣,或许……或许真的能对黑瞎子的伤势产生积极作用?
“岩画的指引很明确。”解雨臣的目光扫过吴邪和王胖子,最终落在那条蜿蜒向下的巨大裂隙图案上,“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入口,进入‘秘境深渊’。那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答案,也可能有……救瞎子的希望。”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阴阳鱼符的微弱共鸣,古老先民的岩画指引,以及拯救同伴的迫切需求,交织成一股强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