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还留了两枚，埋在了豌豆射手旁边，看它们能不能吸收。
要是不能吸收，到时候再让泰贝沙挖出来，就当做是给她的惊喜。
莫里斯将净化后的魔晶用布包好，塞进泰贝沙的衣襟里：“贴身带着，鱼清大人赐的东西，准没错。”
泰贝沙摸了摸胸口的硬块，跑跳时能感觉到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可连着两天过去，除了夜里睡得格外安稳，倒也没发现什么神奇之处。
莫里斯自己带的那枚也是如此，只是砍柴时似乎比往常多了些力气，他只当是心理作用，依旧日日往祠堂去添香火。
另一边，希拉和艾萨克赶着板车刚到娘家村口，就见她爸正蹲在门槛上抽烟，愁眉不展。
“爸，妈，快收拾东西，跟我们去阿贝村！”希拉跳下车就往屋里冲。
希末把烟锅往鞋底一磕：“去那儿干啥？家里的菜地还没浇呢。”
希拉一把拽住父亲的胳膊往屋里走，反手关上门，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爸，咱村出神灵了！就前两天，活生生显灵的那种，半透明的身影，还会说话呢！”
她边说边比划，把豌豆射手如何射杀幽影、鱼清大人如何现身的事说得活灵活现，连神种豆荚抖动的“咔咔”声都学了个像。
“那神灵叫鱼清大人，可灵验了！莫里斯叔断了的肋骨都被她治好，现在能扛着锄头下地呢！”
希末叼着烟锅，眉头拧成个疙瘩：“你这孩子，是不是被幽影吓糊涂了？神官说了，神灵只在圣光神殿显灵，哪会跑到咱这穷山沟？”
“是真的！”希拉急得跺脚，又拉过跟进屋的母亲，“妈，你信我！就算不信神灵，去阿贝村住几天总行吧？你看隔壁村都闹幽影了，咱村就一道木栅栏，真来了咋办？菜地我跟老王家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帮忙照看，过几天咱再回来就是。”
她妈摸着衣角，犹豫道：“住几天倒是行，可……”
“万一真是神灵呢？”希拉抓住母亲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错过了这机会，咱肠子都得悔青！”
希末磕了磕烟锅，沉默半晌终是松了口：“行吧，就当去串亲戚。”
他扭头冲里屋喊，“希普！别睡了，跟你姐走！”
屋里传来懒洋洋的回应：“干啥去啊……”
等一行人拎着包袱走出院门，就见村口停着两辆板车，车上坐着的竟是同村的老周一家。
两拨人撞个正着，手里的包袱差点掉在地上。
“你们这是……”老周媳妇先开了口，眼神里满是尴尬。
希拉干笑两声：“这不，接我爸妈去阿贝村住几天嘛……你们呢？”
“嗨，一样一样。”老周挠挠头，“我闺女嫁在阿贝村，说那边有稀罕事，让我们去瞧瞧。”
说话间，又有几户人家往村口走，手里都拎着行李。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的尴尬渐渐变成了隐隐的期待——这么多人都往阿贝村赶，总不能全是瞎传吧？
说不定，那神灵的事是真的？
消息像长了腿似的，很快传到马特村长耳朵里。
他正蹲在祠堂门口清点供品，听铁叔气喘吁吁地汇报完，手里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
“多少人？”他猛地站起来，拐杖都没拄稳。
“估摸着……三四十号？还在往这边来！”铁叔擦着汗，“村长，这可咋整？咱村粮食本就紧张，这么多人涌进来，怕是要出乱子！再说了，鱼清大人……真能护得住这么多人？”
马特村长望着村口方向扬起的尘土，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往祠堂里望了一眼，那尊无脸神像静静立在供桌上，肩头的光晕似乎比往常更亮了些。
“先看着吧。”他缓缓道，“既然是冲鱼清大人来的，就先让他们进来。告诉各家，自家管自家的，养不起就别接那么多人……”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碰到了救命的事，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只要鱼清大人不介意多庇护几个，他也能容忍村里多几个“亲戚”。
唉……
这年头，谁都难？
谁家没个亲戚朋友？
……
希拉攥着衣角，带着家人绕到莫里斯家老宅后墙，扒着篱笆缝往里瞅：“快看，就是那儿！”
希末夫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院子里圈着一圈绿油油的植物，圆滚滚的豆荚正“啪啪”作响，一颗颗裹着金光的豌豆射向屋内，每射中一团黑雾，就会冒起“滋啦”的青烟。
墙角的幽影蜘蛛刚探出头，就被数颗豌豆同时击中，瞬间溃散成烟。
“我的娘哎……”希末媳妇捂住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希末手里的烟锅“当啷”掉在地上，直勾勾盯着那些豌豆射手，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这、这是啥宝贝？”
“姐，这玩意儿真能杀幽影？”希普从篱笆缝里挤进来，一脸咋咋呼呼，“看着跟咱地里种的豌豆苗没啥两样啊……”
他嗓门太大，院里的莫里斯顿时警觉地回头：“谁在那儿？”
希拉赶紧拉着家人从篱笆后站出来，尴尬地笑：“莫里斯叔，是我们……”
莫里斯一看是他们，眉头瞬间皱成疙瘩：“你们咋跑这儿来了？不知道这地方危险？”
艾萨克连忙上前，讪讪地挠头：“莫里斯叔，对不住啊，我大舅子他没见过，想来长长见识……”
“有啥好见识的？”莫里斯往屋里瞥了眼，豌豆射手还在“咔咔”地发射豌豆，“看完就赶紧回去，这院子里黑气重，万一被豌豆射手误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回不回！”希末却摆着手往篱笆前凑了凑，眼睛亮得惊人，“莫里斯老弟，让我再看会儿！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能打杀幽影的植物呢！这玩意儿比神官的圣光靠谱多了，简直长在我心坎上了！”
他说着，竟蹲在篱笆外不肯走，直勾勾盯着豌豆射手，跟看稀世珍宝似的。
希普也跟着蹲下来，伸手想去够篱笆里的豆荚，被希拉一把拍开：“作死啊！鱼清大人的神种也敢碰？”
没过多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莫里斯探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何时，篱笆外竟围满了人，都是从外村来的亲戚，一个个扒着缝隙往里瞅，嘴里还啧啧称奇。
“那就是神种？看着真不起眼……”
“不起眼？你没瞧见它杀幽影多利索！”
“咱村要是也有种这的，就不用怕幽影了……”
……
议论声越来越大，莫里斯急得直跺脚：“都围在这儿干啥？赶紧走！想瞧神种去祠堂看供桌！别在这儿添乱！”
可没人听他的，大家眼里都闪着光，死死盯着院子里那些绿油油的豌豆射手——那是他们在幽影阴影里，唯一能看到的活气。
什么神灵不神灵的，人家祠堂看得严，要不让进。就算进了，估计也看不到什么，但这儿就不一样了，这豌豆射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还这么神奇，不看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