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阴差的黑色披风与秦兵的青铜甲胄在阳光下交错成奇特的风景。
巡逻队走过时，卖糖画的老诡自觉将挑子往屋檐下挪了挪，铜勺里的糖汁在青石板上拉出细长的银线，引来几个人类孩童围观。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铜板，却又怕生地躲在秦兵身后，那秦兵低头时，甲叶碰撞发出清响，竟从腰间皮囊里摸出颗炒花生递过去，指节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
“上个月刚设了‘理藩司’，” 牛博文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就设在镇口那座灰瓦楼里，蒙毅老将军亲自坐镇。前儿个有个吊死鬼非要在井边晃悠，被内史腾大人拿竹简敲了脑袋，现在天天在井边挂平安符赎罪呢。”
他指向不远处的古井，井栏上果然系着密密麻麻的黄纸条，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全是用朱砂写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街角新开了家 “阴阳药铺”，一个诡异学徒正给人类老汉包扎伤口，旁边坐着的诡异大夫正慢悠悠摇着蒲扇：“你这腿伤得用驴皮胶，可这年头哪儿找活驴去？慢慢养着吧……”
更多的幸存者扛着铺盖卷涌入小镇，有人在断壁残垣上砌起新房，有人支起小摊卖从废墟里淘来的旧物。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正用粉笔在木板上写 “招收学徒，传授机械维修”，旁边蹲坐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刀疤诡，默默帮他扶着木板，指缝里还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那是上周人类主妇们凑钱买的 “诡异友好礼包” 里的物资。
鱼清路过染布坊时，正看见几个吊死鬼飘在架子上晾布，她们的长发垂下来扫过青石板，惊起一群追逐嬉戏的孩子。
人类男孩举着弹弓大喊 “不许吓我们”，吊死鬼们咯咯笑着把辫子编成麻花，还往发间别了几朵野雏菊。
染布坊老板——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斗从屋里出来，朝吊死鬼们扔了把炒栗子：“动作快点，傍晚前得把这批蓝印花布晒干！”
……
这样的氛围，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这里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人气的荒镇。
空气里到处都是烂肉味，太阳落山时断墙都染成血紫色，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呜咽声。
指不定哪块青石板下就埋着碎尸，哪堵墙缝嵌着风干眼珠，哪个窗台挂的人皮像破旗晃荡……
也就是鱼清把安全屋建在了这里，又用香火和纸钱“收买”这些诡异打理，这才让小镇有了人样。
后面又有了李白、蒙毅、内史腾，以及探险队带回来的人类……
月光刚爬上酒馆雕花屋檐时，李白回来了。
他玄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而动，腰间酒葫芦却还在滴溜溜转着，推门时带起的风把烛火吹得明明灭灭。
悬赏榜在墙上哗啦作响，上面还贴各种悬念任务。
鱼清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李白踮着脚走过去，酒葫芦在指尖转了个圈，铜链撞出细碎声响。
她猛地惊醒时：“你回来了？！”
“等多久了？” 他把酒葫芦往桌上一磕，木塞蹦起来砸到了梁上。
鱼清揉着眼睛，看到他平安回来，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是解决了。
只可惜，她不能问。若是问了，李白能够去现实世界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她不问，大家就只会以为两边的李白不是一个，肯定想不到她制作出来的卡牌能够联通两个世界。
酒液在粗陶碗里晃出银边，李白拔开葫芦塞时酒香漫了一屋子。
“尝尝，” 他推过碗去，“漠北胡商酿的马奶酒，加了龙舌兰。”
“好！”鱼清轻轻应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镇里发生的事情。
窗外巡逻的秦兵甲叶响过三次，鱼清数着声响喝了三碗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晕开片深紫。
李白突然把葫芦往她手里一塞：“再喝能看见嫦娥了。”
她却抢过他的酒葫芦往嘴里倒，酒液混着眼泪往下咽。
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世界里的鱼爸、鱼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她这是被酒呛到了吧？”
“肯定啊，她还那么小，在家的时候，谁会让她喝酒啊……”
……
没人说出那句，小鱼儿是不是想家了？
龙国直播间里，有人吐槽鱼清酒量太差，这么三碗就醉了；也有人表示，鱼姐酒品有点捉急，居然抢诗仙的酒，还好诗仙没和她计较……
有人发的那话“鱼姐是不是心情不好？”直接被人忽略了。
她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她才刚完成第七个任务，小镇也发展得很好，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也有人讨论着，今天又有几个国家投诡了。唉……要再这样下去，水蓝星别到时候只剩下他们龙国了。
【没办法啊，我们国家已经尽量帮忙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国家都发新闻了，我们国家出了好几个制卡师，制出的卡我们自己还没配上，就优待资助给其他国家了……】
【啊？我们有制卡师了？！不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我不知道？！】
【你说的是除了鱼姐以外的制卡师吗？】
【我靠！有制卡师了，不应该优先供应我们自己，培养自己人吗？】
【弱弱的问一句，成为制卡师需要什么条件，我能成为制卡师吗？】
……
“阿秋！”
睡梦中的萧香柳打了一个喷嚏。
她做噩梦了，梦到她制的卡出了问题，导致她教的那几个“学生”也跟着出了问题。
他们卡牌召唤出的东西都化诡了，导致所有使用卡牌的人都成了诡异的食物……
“啊！”
萧香柳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神笔、神墨两张卡牌飘在半空，似乎感应到了她的不安，正努力地安抚着她。
看到它们，萧香柳安心了些：“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
她也是和它们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这些卡牌都是有自我意识的。
她制作出来的卡牌没有自我意识，那是因为她修为太低了，便鱼姐“投放”回来的卡牌，那自我意识就非常明显了。
她要是枉顾身体健康也要练习制卡，不用等领导和医生批她，这卡牌都会飞到她脑袋上，“啪啪”地抽。
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卡牌抽，那滋味，别提了，窘迫得不行，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后来，她就不敢了。
谁都是要脸的人，何况她还是除了鱼姐外，龙国的第一个“制卡师”。屁大点事都会被当成“趣事”记录下来，广为流传。
谁想外面流传的都是这种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