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脱了血蝇群和沙噬巨虫,越野车带着满身狼藉,继续在西行的荒芜之地上艰难前行。血疫雾气的浓度明显增高了,即使戴着防毒面具,那股甜腥的铁锈味依旧无孔不入,令人作呕。天空仿佛永远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血色轻纱之下,透下的光线都变得诡异而暗淡。
根据地图显示,他们即将进入猩红大裂谷的外围区域。这里的环境已经恶劣到几乎不适合任何正常生物生存。
然而,就在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风化岩山脉脚下,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点微弱的灯火。
那是一个小镇的轮廓,依偎在山壁的凹陷处,仿佛是为了躲避外界无处不在的血疫雾气。小镇的周围,矗立着一道令人震撼的防御工事——那并非由砖石或金属建成,而是由无数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巨大痂块和变异生物的骨骸混合垒砌而成的高墙!
墙高达十米以上,厚度惊人,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尖刺和倒钩,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半嵌在墙里的、尚未完全腐烂的变异生物尸体,显得无比狰狞和原始。墙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抗生素的苦涩气味,似乎能有效抵御血疫雾气的侵蚀和变异生物的进攻。
这就是“血痂之墙”,猩红大裂谷外围幸存者据点的典型特征。
“居然……还有人住在这种鬼地方?”巴顿看着那仿佛用血肉和死亡浇筑而成的巨墙,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绝不简单。”林烬的目光扫过墙头。那里有几个穿着简陋、用兽皮和骨片做成护甲、脸上涂抹着血色油彩的哨兵,正用冰冷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辆突然出现的、布满血污的越野车。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是骨矛、粗制的弓弩,以及一些看起来是从强大变异生物身上取下的、经过粗糙打磨的骨刃或牙刃。
越野车在距离血痂之墙百米外停下,这个距离表示没有 immediate 的敌意。
很快,墙上的一扇由巨大兽骨和坚韧藤蔓绞合而成的吊门缓缓升起一小半,仅容一人通过。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爪痕、手持一柄巨大骨斧的壮汉带着四名护卫走了出来,拦在车前。
“外来者!”壮汉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戒备,如同砂纸摩擦,“说出你们的来意!红石镇不欢迎陌生人,尤其是你们这种看起来就惹了大麻烦的家伙!”他警惕地看着车身上那些尚未干涸的血污和黏液。
林烬推开车门下车,他没有释放任何气势,但那双冰冷的暗金色瞳孔和覆盖着奇异臂铠的右臂,依旧让对面的守卫们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武器。
“我们是旅人,寻求暂时的休整和补给。”林烬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用情报和物资交换。”
“旅人?”壮汉冷笑一声,眼神更加怀疑,“骗鬼呢!哪个旅人会往猩红大裂谷这种死地里钻?看你们的样子,刚和血蝇群或者沙虫干过架吧?还能活下来,哼……”
他的目光扫过车厢内的巴顿和艾莉,尤其是在艾莉身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对她身上那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自然气息感到些许惊疑。
就在这时,墙头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卡恩,让他们进来吧。”
众人抬头,只见墙头上出现了一个穿着陈旧但干净的长袍、须发皆白、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红色晶石木杖的老者。他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
“可是,长老……”名为卡恩的壮汉似乎有些犹豫。
“他们身上的血污,大多是血蝇和沙虫的,没有同类的血腥味。”老者缓缓道,他的感知似乎异常敏锐,“而且……那位先生身上的力量……很奇特,或许……能帮我们解决眼前的‘麻烦’。”
卡恩闻言,又仔细打量了林烬一番,这才不情愿地挥了挥手:“算你们运气好!进来吧!记住,在红石镇就要守红石镇的规矩!别惹事,否则……”他晃了晃手中的巨大骨斧。
吊门完全升起,越野车缓缓驶入了这座被血痂之墙保护着的小镇。
镇内的景象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房屋大多是利用天然岩洞开凿而成,或者用兽骨、痂块和少量 scavenged 的金属搭建,低矮而坚固。街道上的人不多,个个面色苍白,眼神警惕而麻木,身上大多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异痕迹——或是皮肤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或是手指关节粗大,或是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他们看到林烬这三个陌生人,都下意识地躲避开来,躲藏在阴影中窥视。
小镇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口被巨石封住的井,旁边矗立着一座用各种变异兽头骨垒成的诡异图腾。
老者——红石镇的长老,已经在广场上等着他们。
“远来的旅人,我是红石镇的长老,灰须(Greymane)。”老者微微颔首,“如你们所见,我们是一群被遗忘之人,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挣扎求存。你们为何要深入这片死地?”
林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所说的‘麻烦’,是什么?”
灰须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林烬如此直接。他叹了口气,用木杖指了指小镇深处一条通往山腹的、被厚重骨门封锁的通道。
“是‘矿坑’。”长老的声音充满了忧虑,“那里是我们获取‘血石’和干净水源的地方,也是我们能在墙内生存的根基。但最近,矿坑深处来了一个可怕的‘邻居’,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由凝固血疫和怨恨构成的元素生物……它盘踞在水源附近,已经伤了好几个矿工,我们无法驱逐它,矿坑已经快无法进入了。”
“失去了矿坑的血石和水,血痂之墙会逐渐失效,我们所有人都……”长老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烬看着那条被封锁的通道,能隐约感受到从深处传来的、一种阴冷、粘稠、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
他需要情报,需要了解猩红大裂谷的具体情况,需要休整,或许还需要当地的向导。
而这个“麻烦”,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易筹码。
“如果我帮你们解决这个麻烦。”林烬的目光看向灰须长老,“我们需要关于大裂谷的情报,尤其是关于‘圣约之地’的,还需要干净的补给,以及……一个向导。”
灰须长老听到“圣约之地”四个字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敬畏,还有一丝……狂热?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如果你真能解决矿坑的威胁……红石镇会付出让你满意的报酬。至于‘圣约之地’……”他顿了顿,“那是一个禁忌的名字……或许,等你证明了你的实力和价值,我们会告诉你一些……古老的故事。”
交易,初步达成。
林烬的目光投向那扇沉重的骨门。
新的猎物,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