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打在脸上，热得发烫。陈宇默站在主舞台中央，手里端着那只c-7号调味碗，指尖刚碰上边缘，一股刺鼻的气味就钻进鼻腔。他不动声色地把碗往身前一挡，笑着对主持人说：“这盲盒不会真给我上芥末吧？”
台下观众哄笑起来，镜头顺势扫过全场，气氛一下子被带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他右手微微收紧了一下，指节泛白。他知道这味儿不对劲——不是调料该有的味道，像是混了什么东西。但他不能停，也不能问，更不能换。
“来来来，第一道挑战！”主持人举起话筒，“‘蒙眼调味’环节正式开始！请两位嘉宾戴上眼罩，凭手感和嗅觉调配一道限定菜！限时五分钟，成败由现场十位美食评委打分决定！”
何晴已经站到操作台另一侧，工作人员递来眼罩。她看了陈宇默一眼，眨了眨眼：“你要是调出毒药，我可不试。”
“那你小心点。”他回了一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眼罩套上的瞬间，世界黑了。但他早有准备，耳朵竖着听风辨位，手指摸清调料瓶排列顺序。锅铲、盐罐、油壶……都在熟悉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动作。
可就在他伸手去拿第三个小瓶时，腹部猛地一抽。
像被人从里往外拧了一把，疼得他膝盖差点弯下去。他咬住牙关，借着翻腕取瓶的动作压住腹肌，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滴进衣领。
“哎哟，这位选手动作有点迟疑啊！”主持人调侃，“是不是心里没底？”
陈宇默咧了下嘴，装作轻松：“我在酝酿大招，别急。”
话音落，他迅速倒出一点粉末状调料，用指尖捻开闻了闻——还是那股怪味。他心沉到底，但手没停，一边继续操作，一边悄悄把那个瓶子往旁边挪了半寸。
五分钟后，铃声响起。
两人摘下眼罩，面前各摆着一碗颜色浑浊的酱料。评委们依次品尝，有人皱眉，有人摇头，也有人勉强点头。
“给分！”主持人喊。
屏幕上跳动数字，何晴八十二分，陈宇默七十一。
“偏低啊！”主持人夸张地摊手，“咱们厨神今天手感不太灵？”
“可能刚才颠勺太猛，气血上头。”陈宇默笑了笑，抬手抹了把额头，顺手把湿发往后拨了拨。
没人看出异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阵疼还在持续，一阵紧似一阵，像有东西在肚子里爬。他坐回嘉宾席，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看似随意，实则用力压着那块翻腾的地方。
何晴端着水杯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他接过，喝了一口，温的，不烫。
“你脸色不好。”她低声说。
“没事。”他摇头，“就是刚才蒙眼的时候撞了下头。”
“真的？”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嘴唇都白了。”
“真没事。”他扯了下嘴角，“等会还有互动游戏，我得撑住。”
她说不出什么，只能看着他把杯子握得很紧，指节一根根绷直。
后台角落，王均靠在调度台边，耳机贴着耳朵。导播画面切到陈宇默特写时，他眯起眼，盯着对方的手势和呼吸节奏。
“七十一分……”他低声念，“还敢笑？”
他低头翻开记录本，在“c-7”那一栏画了个勾，又写下一行字：“巴豆粉已生效，目标反应延迟约两分钟，符合预期。”
写完，他合上本子，嘴角扬了扬。
接下来是团队协作游戏，“食材接力赛”。规则简单：两人一组，一人蒙眼，另一人指挥，穿过障碍区拿到指定食材并安全送回。
轮到他们上场时，陈宇默起身的动作慢了半拍。他扶了下桌角才站稳。
“你不行就让我一个人上。”何晴看他一眼。
“我能行。”他说，“你指挥就行。”
她没再劝，只在他经过时轻轻拍了下肩膀。
舞台中央布置好了障碍桩和传送带。主持人宣布规则后，何晴戴上眼罩，陈宇默负责引导。
“往前两步。”她声音冷静，“左边空，右边有桩。”
他一步步往后退，牵着她的手，嘴里报着方向。每走一步，肚子就像被拉扯一次。走到第三个拐角时，一阵剧烈绞痛袭来，他脚步顿住，整个人晃了一下。
“怎么了？”她察觉不对。
“没事。”他哑着声，“前面有个坡，小心点。”
“你声音变了。”
“我说了没事！”他语气突然重了些。
她愣了一下，没再追问。
顺利拿到食材，返程时却出了岔子。传送带突然加速，陈宇默伸手去拦，身体前倾，腹部肌肉一紧，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硬是憋住没叫出来，反手撑住传送带边缘，膝盖微曲顶住压力。
“到了！”何晴摸到终点线，摘下眼罩，回头看他，“你怎么跪下了？”
“耍个帅。”他喘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这节目太考验体力。”
她皱眉看着他额上的汗：“你出汗出得不对劲。”
“我热的。”他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可刚迈一步，腿软了一下，整个人趔趄往前冲。他伸手扶住道具箱才稳住，手背青筋突起。
观众席传来笑声，以为是搞笑桥段。主持人也接梗：“这是被食材吓到了吗？”
陈宇默没回应，只低着头往前走，呼吸压得很沉。
回到座位，他直接坐了下去，手又按回肚子上。这一次，他不敢松开。
何晴坐过来，这次没说话，只是伸手探了下他的手腕。
脉搏跳得快而乱。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她终于开口。
“没有。”他摇头，“可能是早上吃得急。”
“那你现在就去休息室躺着。”
“不行。”他盯着舞台，“还没录完。”
“你这样下去会倒。”
“倒也要倒在台上。”他抬头看她，“你说过，我们是一队的。”
她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这时主持人拿着任务卡走来：“下一关‘默契问答’，马上开始！两位准备好了吗？”
陈宇默点点头：“准备好了。”
“那就站上来！问题只有一个——你们觉得对方最不像明星的习惯是什么？轮流回答，一致率越高得分越高！”
他站起身，脚步虚浮，但站得笔直。
第一题抛出，何晴先答：“他睡觉前一定要把鞋尖朝外摆好。”
轮到陈宇默：“她每次紧张就会偷偷咬嘴唇内侧。”
导播切到评委席，一致率显示百分之百。
“哇哦！”主持人鼓掌，“满分！”
全场欢呼。
第二题：“谁做饭最难吃？”
何晴笑：“肯定是他，上次炒饭能咸死鱼。”
陈宇默：“她煮面永远忘记放盐，还得加酱油补救。”
又是满分。
第三题：“如果对方突然消失一天，你会第一个做什么？”
何晴想了想：“打电话，然后查行程。”
陈宇默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哑：“我会先看监控。”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
何晴猛地转头看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亮，像盯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这么谨慎？”主持人打圆场，“看来是同行相忌啊！”
笑声再次响起。
何晴没笑。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没挣脱。
“你到底怎么了？”她压低声音。
他正要开口，主持人拍了拍两人肩膀：“最后一轮游戏准备开始，请回到操作区待命！”
他点点头，跟着往前走。
路过后台通道时，他眼角一扫，看见那个穿灰背心的男人又出现了，正站在导播台后侧，低头写着什么。
他脚步没停，但记住了那人手里的本子颜色——深蓝色封皮，右下角有个磨损的折角。
同样的本子，他在王均手里见过两次。
何晴察觉到他视线的方向，也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片忙碌身影。
“那个人……”她刚想问。
“别出声。”他轻轻说了句，“让他以为得逞。”
她闭上嘴，只握紧了拳头。
游戏环节结束，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十分钟。
陈宇默没动，坐在原位，手仍压在腹部。
何晴蹲在他面前，声音很轻：“接下来怎么办？”
他抬起眼，看向舞台尽头的道具区，那只c-7号碗还摆在台面上，无人清理。
“等。”他说，“谁动手，谁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