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灯的光柱在岩壁裂缝里晃出细碎的光点，陈默趴在地上，鼻尖几乎贴着冰冷的岩石，能闻到裂缝深处飘来的潮湿土腥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
“能凿开吗？”林夏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紧紧攥着急救包的背带，指节泛白。矿灯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细小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
老周用铁锹的边缘敲了敲裂缝周围的岩石，听着回声皱眉：“是页岩，脆得很，硬凿容易塌得更厉害。”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得找支撑点，一点点撬。”
卡雅突然指着裂缝深处：“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凑近看去，只见裂缝尽头的阴影里，竟有一点微弱的绿光在闪烁，不像矿灯的白光，也不是岩石反光，倒像是某种金属被光照射后透出的色泽。陈默把矿灯的光束调细，顺着裂缝往里探——那绿光来自一块嵌在泥土里的东西，边缘隐约能看到纹路，像是某种雕刻。
“是青铜器！”小张突然惊呼，他扒着裂缝边缘，眼睛瞪得溜圆，“我爷爷的拓片里见过类似的纹路，是战国时期的蟠螭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深矿之下埋着古墓？这比塌方本身更让人震惊。陈默突然想起星之民飞船的螺旋纹路，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岩壁裂缝，一个念头闪过：难道矿道塌方，和这地下的古墓有关？
“先别管是什么，救人要紧。”陈默从背包里掏出折叠工兵铲，“老周，你和我撬左边这块岩石，小张，你用矿灯照着裂缝深处，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困人员的位置。林夏，卡雅，准备好急救包，一旦有缝隙能过人，立刻跟上。”
工兵铲插进岩石缝隙，陈默和老周合力往下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页岩裂开一道更大的口子，土块簌簌往下掉。就在这时，裂缝深处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被。
“有人！”林夏的声音带着惊喜，她把矿灯往裂缝里送得更深，“能听到吗？我们来救你们了！”
回应她的是又一阵咳嗽，夹杂着模糊的话语：“……墙……塌了……有……有怪物……”
“怪物？”小张皱起眉，“难道是古墓里的东西？”他爷爷的拓片里记载过，有些古墓会用陶俑或兽骨镇墓，在昏暗的矿道里看，确实可能被当成“怪物”。
陈默没心思琢磨这些，他看着扩大的裂缝，宽度刚好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接应。”他解下背包，只留下矿灯和工兵铲，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往裂缝里钻。
岩石边缘刮得衣服“沙沙”响，狭窄的空间里，土腥味几乎让人窒息。矿灯的光柱扫过前方，只见坍塌的矿道尽头，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刚才看到的青铜绿光，就是从洞口里透出来的。而在洞口旁边，蜷缩着两个穿着矿工服的人，其中一个额头淌着血，已经昏迷，另一个正用手撑着地面，浑身发抖。
“别怕，我们来了。”陈默爬过去，拍了拍清醒的矿工，“还有其他人吗？”
矿工抬起头，脸上全是泥土，眼睛里满是惊恐：“就……就我们俩……刚才挖着挖着，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墙塌了……然后就看到那洞里……有绿光……还有……还有蛇一样的东西在爬……”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洞口，矿灯的光扫过洞口边缘，果然看到几块散落的青铜碎片，上面的蟠螭纹和小张说的一模一样。而所谓“蛇一样的东西”，不过是洞壁上垂下的藤蔓，在绿光里晃悠，确实像蠕动的影子。
他松了口气，回头对着裂缝喊：“安全！有两个矿工，一个昏迷，需要担架！”
外面的人很快回应，小张和老周合力把简易担架递了进来。陈默小心地把昏迷的矿工抬上担架，林夏和卡雅也钻了进来，迅速给清醒的矿工处理手臂上的擦伤。
“这洞……”卡雅看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眼里满是好奇，“真的是古墓？”
矿灯的光投进洞里，能看到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里长着青苔，绿光正是从洞深处的一件青铜器上发出来的——那是一个三足鼎，鼎身上的蟠螭纹缠绕交错，和小张拓片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只是更清晰，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老周往洞里探了探头，咂咂嘴：“怪不得矿道会塌，这古墓的夯土层和矿层搅在一起，一挖就容易塌。”他突然想起什么，“这矿是私人开的，没做过地质勘探，怕是挖到古墓群了都不知道。”
陈默看着那尊青铜鼎，突然觉得鼎身上的蟠螭纹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竟和星之民飞船的螺旋纹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古朴，更张扬。他伸手摸了摸鼎身，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指尖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震动，和之前星之民晶体的震动频率隐隐呼应。
难道星之民来过这里？还是说，古人早就从星空里得到了螺旋的灵感，刻在了青铜器上？
“先把人送出去再说。”陈默收回思绪，帮着老周抬担架，“小张，你记着洞口的位置，出去后立刻联系文物局和矿山救援队，这里不能再乱挖了。”
小张点点头，用手机对着洞口拍了几张照片，矿灯的光映着他的脸，既有发现古墓的兴奋，又有对塌方的担忧：“我爷爷说过，‘地下藏着过去的时间’，原来真的在矿道下面。”
抬着担架往外钻时，陈默的矿灯扫过洞壁，突然看到角落里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像个简化的螺旋，和湖边石头日记上的印记几乎一样。他心里猛地一跳，回头再看时，却被晃动的人影挡住了视线。
深矿之下的古墓，青铜鼎上的螺旋纹，角落里的神秘符号……这一切像一张突然展开的网，把星之民的故事、古人的智慧和眼前的塌方事故，紧紧缠在了一起。
当众人终于把矿工抬出裂缝，送向等待的救护车时，陈默回头望了眼那道嵌着青铜光的岩壁裂缝，觉得那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只凝视着他们的眼睛，藏着比星之民的秘密更古老的答案。
现实不仅把他们从梦境里拽了出来，还推开了一扇通往更深过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