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夜晚来得很晚,临时营地的帐篷里点着暖黄的油灯,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默靠在睡袋上,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林夏正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换纱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轻点……”陈默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却在看到林夏紧张的眼神时,又赶紧补充,“没事,不疼。”
林夏瞪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放得更柔:“别逞强,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用力。”她低头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发丝垂下来,扫过陈默的胳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后背的疼都减轻了几分。他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等回去了,我请你吃巷口的糖糕,要最甜的那种。”
林夏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嗯”了一声,手里的棉签却不小心蹭到了伤口边缘。陈默闷哼一声,她立刻抬头,眼里满是自责:“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傻瓜。”陈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跟你在一起,这点疼算什么。”
帐篷门口传来轻轻的咳嗽声,老周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小张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用锡纸包着的东西。“给你们的,刚煮好的。”老周把热可可递给他们,眼神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笑着别过脸,“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受了伤还有心思说悄悄话。”
林夏的脸更红了,赶紧抽回手,假装整理纱布。小张把锡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烤得金黄的饼干,边缘还带着点焦糊:“这是英格丽特教我烤的,她说冰岛的饼干要烤得焦一点才香,你们尝尝。”
陈默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饼干有点硬,甜得发齁,却带着一股温暖的麦香。“不错,比研究所食堂的饼干强。”他笑着说,又递了一块给林夏。
林夏尝了尝,确实甜得厉害,却忍不住笑了——小张的手艺明明很糟糕,却透着一股笨拙的真诚。她看向小张,发现他正偷偷看着手机,屏幕上是苏菲的照片,照片里的苏菲站在挪威峡湾的阳光下,笑得像朵花。
“苏菲说,峡湾的水变清了,那些螺旋符号的能量稳定了。”小张察觉到她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还说,等我们回去,就带我们去看极光,说挪威的极光比冰岛的更温柔。”
老周喝着热可可,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卡雅送的冰原石头,石头被他摩挲得光滑温润。“卡雅刚才打电话了,说冰原的雪化了,苔原上长出了新草,她儿子在学中文,说要给我当小翻译。”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等我伤好了,就去冰原看她,带两斤龙井,教她泡真正的中国茶。”
帐篷外传来风声,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帐篷上沙沙作响。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映着每个人脸上的暖意。陈默看着林夏低头小口吃饼干的样子,看着小张对着照片傻笑的侧脸,看着老周小心翼翼抚摸石头的模样,突然觉得,那些经历过的惊险、失去的痛,都被此刻的温暖轻轻抚平了。
林夏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朝他笑了笑,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她从背包里拿出那块铁蛋的金属碎片,放在掌心,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帐篷里的暖。
“你说,铁蛋现在在哪?”她轻声问。
陈默接过碎片,放在手心里转了转:“说不定在哪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看着我们呢。等它修好了,肯定会突然跳出来,用机械爪抢我的饼干。”
小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它还会抢老周的烟杆,蹭林夏姐的手心要能量块。”
老周也笑了,咳嗽两声:“这小家伙,鬼得很。”
帐篷里的笑声混着风声,像一首温柔的歌。油灯的光渐渐暗下去,却在每个人心里点亮了一团更暖的火。他们知道,不管未来还有多少挑战,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些跨越山海的牵挂,再冷的夜晚,都能熬成温暖的黎明。
而那块躺在陈默手心的金属碎片,似乎在悄悄发热,像在说:“我就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