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转转你的脖子?”
张婶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她这脖子,刚才稍微一动就跟针扎一样疼,现在后面还插着三根明晃晃的针,她哪敢动啊?
“小……小神医,这……这能行吗?别再给转断了……”
林清雪也死死地盯着那三根还在微微颤动的银针,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里,写满了科学也无法解释的震撼。
在她看来,急性颈椎关节紊乱,也就是俗称的“落枕”,是由于颈部肌肉痉挛、小关节错位导致的。
西医的治疗方法,无非是热敷、按摩、吃止痛药和肌肉松弛剂,一个疗程下来,最快也得三五天才能缓解。
三根针,一秒钟,就想治好?
这根本不是医学!
这是巫术!
苏辰看出了张婶的紧张,温和一笑,语气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放心,有我在,断不了。”
“你先,轻轻地,往左边转。”
得到鼓励,张婶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闭上眼睛,脖子僵硬地,试探性地,往左边转动了一厘米……
咦?
不疼!
再转一点……
还是不疼!
那股撕心裂肺的筋挛感,那根别着她脖子的“大筋”,仿佛凭空消失了!
张婶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里全是难以置信!
她试着往右转。
流畅!
她试着低下头。
轻松!
她试着抬起头。
自如!
“咔吧——”
一声清脆的骨节复位声响起,张婶只觉得整个脖子和肩膀,都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泰感!
“哎呀!我的妈呀!”
张婶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她像个孩子一样,疯狂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左右摇摆,上下点头。
“动了!动了!真能动了!哎呀,一点都不疼了!比我没病的时候还舒坦!”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都飙了出来,一把就抓住了苏辰的手。
“神医!小神医啊!你就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啊!”
王凯在旁边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做梦!
他看苏辰的眼神,已经彻底从崇拜,变成了狂热的信徒!
“老板……不!辰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以后我王凯就跟你混了,上刀山下火海,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刘国栋也是激动得老脸通红,他扶着自己那副老花镜,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和“骄傲”的火焰。
原来……原来中医真的这么厉害!
原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骗术,而是真正的神技!
而他,守着这门神技,却窝窝囊囊了三十年!
这一刻,整个卫生所里,只有一个人,是静止的。
林清雪。
她像一尊冰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美眸,失魂落魄。
她的世界观。
她二十六年来建立的,用无数科学数据和临床实验堆砌起来的,坚不可摧的医学信仰。
在刚刚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被苏辰那轻描淡写的“三根银针”。
击得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
这完全违背了她所学的一切知识!
可事实,就活生生地摆在她的眼前!
由不得她不信!
苏辰没再理会众人,他手指轻捻,将三根银针一一拔出,用酒精棉球擦拭干净,放回针灸盒。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
“好了,张婶,回去之后三天内,脖子不要受凉,也别提重物。”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张婶千恩万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神医,多少钱?”
苏辰摆了摆手:“街坊邻居的,第一次,就算了。”
“那哪行!”张婶急了,硬要把钱塞过来。
最后还是刘国栋打了圆场,象征性地收了二十块钱挂号费。
张婶这才高高兴兴,脖子转得跟拨浪鼓似的,逢人便夸地走了。
卫生所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林清雪的身上。
刚才还咄咄逼人、气场全开的冰山女博士,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走?
她不甘心。
她的病,她的噩梦,怎么办?
留?
她拉不下这个脸。
刚才把话说得那么绝,现在怎么开口求人?
……
与此同时,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主任办公室。
张海涛正靠在他的真皮老板椅上,惬意地品着顶级的龙井茶。
李文博像个哈巴狗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给他汇报着工作。
“主任,您真是英明神武!昨天把那个叫苏辰的野路子开除了,真是大快人心!”
“那种装神弄鬼的东西,早就该被清除出我们神圣的医疗队伍了!”
张海涛呷了一口茶,满意地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哼,一个实习生,不知天高地厚,还敢在王董面前胡言乱语,开除他,都是轻的!”
“中医?呵呵,早就该被淘汰的糟粕!等我当上副院长,第一件事,就是提议撤销中医科!”
李文博一听,立刻马屁如潮。
“主任高见!有您这样的领导,才是我们医院之福,是全市人民之福啊!”
两人正互相吹捧着。
“铃铃铃——!”
办公桌上那台红色的专线电话,突然发出了急促刺耳的响声。
张海涛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台电话,连接的是院长的办公室,和市里几个主要领导的线路,平时很少会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清了清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电话,声音瞬间变得谦恭起来。
“喂,院长,您好,我是张海涛。”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两秒。
紧接着。
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从听筒里猛地炸了出来!
那声音大得,连旁边的李文博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海!涛!”
“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张海涛被这声吼,吓得手一哆嗦,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院长平时温文尔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天这是……吃炸药了?!
“院……院长……我……我没干什么啊……”张海涛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没干什么?!”院长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王氏集团的王董!刚刚亲自把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他说你们内科不仅治不好他的病,还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他现在就要撤销对我们医院新外科大楼那五千万的捐款!”
“不仅如此!他还要召开记者发布会,把他在这里的遭遇,捅给全社会!”
轰!!!
五千万捐款!
记者发布会!
这两个词,像两颗重磅炸弹,把张海涛的脑子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的脸,瞬间就白了!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那可是五千万啊!是他今年最重要的政绩!是他爬上副院长位置的最大资本!
要是黄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不……不可能啊院长!”张海涛的声音都在颤抖,“王董的病,我们一直在跟进,各项数据都显示是慢性咽炎,很稳定啊!”
“稳定你妈个头!”院长在电话那头彻底爆了粗口,“王董说了!昨天你们科室有个年轻的医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病根,说他是什么‘木火刑金’!结果被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给当场开除了!”
“现在王董指名道姓,就要找那个年轻医生!找不到人,他就跟我们医院死磕到底!”
“张海涛我问你!那个医生是谁?!你他妈给我把人找出来!立刻!马上!”
院长的咆哮,还在耳边回响。
张海涛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年轻医生……一眼看出病根……木火刑金……被我开除了……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他昨天还视如蝼蚁、鄙夷至极的名字。
苏辰!
张海涛的脸,从煞白,变成了涨红,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啪”的一声挂掉电话,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冲到李文博面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苏辰!那个叫苏辰的实习生!他的档案呢!联系方式呢!快!快给我找出来!”
李文博也吓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反转!
那个废物……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主……主任……他……他只是个实习生,档案……档案上只写了家庭住址,没……没留电话啊……”
“废物!”
张海涛一把推开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在办公室里疯狂地转着圈。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把唯一能解决问题的人,亲手给赶走了!
现在,他连人家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
就在张海涛急得快要撞墙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喊道:“喂?!是苏神医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高傲,却又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女人声音。
“我不是苏神医。”
“我是林清雪。”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张主任。你昨天开除的那个人,他的医术,可能比我们整个医院加起来,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