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冰凉的黑骨片，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朱由检差点直接把它扔出去。关外萨满！这四个字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当初得知“幽冥”的存在。一个是阴险诡谲的跨时代黑科技组织，一个是神秘蛮荒、带着原始巫蛊色彩的势力，这两股牛马不相及的力量，竟然搅和到了一起，还拿他大明的罪臣做成了“人体蘑菇盆栽”？！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朱由检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一把抓过那块骨片，死死攥在手里，指节都发白了，“朕的京城，朕的天牢！竟成了这些魑魅魍魉随意施为的试验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陛下，冷静，冷静！）黄轩赶紧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现在发火没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少，都种在谁身上了！）他可不想哪天走在大街上，突然旁边某个官员或者百姓就“噗嗤”一下变成蘑菇屋，喷他一脸腐蚀性粘液。那画面太美，狗生承受不起。
王承恩老脸煞白，嘴唇哆嗦着：“陛下……韩逆贼已然如此，若……若还有他人也被种下这等邪物，一旦在宫中、在闹市爆发……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宫内苑到处长满暗红色蘑菇的恐怖景象，腿肚子直转筋。
沈宛是最快冷静下来的，她盯着朱由检手中的骨片，秀眉紧蹙：“陛下，此物是关键。其上能量波动虽与幽冥同源，但内核迥异，更像是一种……引信或者定位器。对方恐怕正是通过此物，远程激活了韩赞周体内的‘菌种’。” 她转向黄轩，“圣犬既能感应幽冥能量，不知对此萨满能量……”
（我试试！）黄轩立刻昂起狗头，努力调动体内那因为多次接触幽冥能量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活体感应器”属性。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知着骨片上那缕微弱却坚韧的蛮荒能量。
一种……燥热、狂野、带着泥土腥气和某种古老吟唱回响的感觉，顺着他的感知蔓延开来。与幽冥的纯粹冰冷死寂不同，这股能量更“活”，更“原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破坏欲。
（有门儿！）黄轩猛地睁开狗眼，（这能量特征很独特，像……像掺了沙子的辣椒面，又冲又糙！只要近距离接触，我应该能闻出来！）
“好！”朱由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下令，“王承恩！传朕旨意，封锁韩赞周牢房，此处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沈卿，你立刻带人分析这些灰烬和骨片，看能否找到克制或预警之法！”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狠色，看向黄轩：“圣犬，看来……又要辛苦你了。朕予你……不，是请仙菇予你权限，由你主导，配合东厂和锦衣卫，给朕把整个京城……筛一遍！务必找出所有身上带着这股‘沙子辣椒面’味的可疑之人！”
（得令！）黄轩狗尾巴瞬间摇成了螺旋桨。（终于轮到狗爷我出外勤了！天天在宫里跟蘑菇崽和奏折打交道，狗都要发霉了！）
于是，一场画风清奇的全城大搜查，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想象一下这个画面：
威风凛凛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缇骑开路，身后跟着一条精神抖擞的金毛幼犬。幼犬时而昂首阔步，用鼻子对着路过的官员、侍卫、太监甚至宫娥猛嗅；时而突然停下，狗脸严肃地对着某个花盆、某个墙角或者某个路过打哈欠的官员仔细分辨。
而被嗅的人，无不战战兢兢，脸色发白。毕竟，谁都知道这条狗是皇帝的“护国圣犬”，它对着你闻，可能不是你身上有味儿，而是你……可能快要“长蘑菇”了！这谁受得了？
一时间，京城官场风气为之一“净”。往日里那些有点狐臭、脚臭或者不爱洗澡的官员，此刻都成了同僚们重点警惕对象，生怕自己被连累，让圣犬产生误判。
“哎哟，李大人，您今天这熏香……有点冲啊，要不您回去换身衣服？”
“张千户，您昨儿是不是又去校场操练了？这汗味儿……要不先沐浴更衣再来点卯？”
黄轩倒是工作得兢兢业业。（嗯，这个味道正常，是普通的汗臭加一点墨汁味。）
（这个有点复杂，有胭脂水粉味，有糕点味，还有一点……嗯？是御膳房偷藏的点心渣味！pass！）
（哦豁！这个猛！一股子幽冥的冰冷死寂味！等等……好像是沈宛研究室那边飘过来的残留气息……虚惊一场。）
搜查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皇宫内部率先被梳理了一遍，除了揪出几个偷藏私房钱、偷吃御膳的小太监小宫娥之外，倒没发现真正的“蘑菇预备役”。
就在黄轩有点怀疑那萨满是不是只搞了韩赞周一个实验品时，他跟着一队锦衣卫来到了京城一处相对偏僻的、负责仓储转运的小衙门。
刚进衙门院子，黄轩的狗鼻子就猛地抽动了一下！
（！有情况！）
一股极其微弱，但绝对没错的，混合了幽冥冰冷和萨满“沙子辣椒面”的特有能量残留，从一个低着头、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老书吏身上飘了出来！
“呜……汪汪！”黄轩立刻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狗眼紧紧盯住了那个老书吏。
“哗啦！”周围的锦衣卫瞬间刀出鞘，弩上弦，将那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老书吏团团围住！
“圣……圣犬……饶命啊！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书吏涕泪横流，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味道很淡，不像韩赞周那么浓烈，像是……刚被“标记”不久？或者他体内的“菌种”还在潜伏期？）黄轩谨慎地没有靠近，而是示意锦衣卫将其控制住，仔细搜查。
果然，在老书吏贴身的衣袋里，搜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同样漆黑刻着扭曲图腾的骨片！与他接触过的同僚也表示，这老书吏前几天确实抱怨过身体不适，低烧，还以为是感染了风寒。
消息立刻传回宫里。
朱由检又惊又怒：“果然还有！给朕严加审问！他是如何得到这骨片的！接触过什么人！”
然而，审问结果令人失望。老书吏只是几天前在下值回家路上，被一个兜售“驱邪护身符”的游方僧人拦住，花了几文钱买了这个“骨符”，那僧人说他印堂发黑，需此物护身。至于僧人的模样，他只记得个子不高，蒙着面，声音沙哑，其他一概不知。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黄轩的发现，证实了敌人的阴谋正在暗中蔓延。他们不再仅仅针对高层，而是开始像撒种子一样，随机地、隐蔽地在京城各个角落“播种”！
压力瞬间给到了黄轩这边。他成了唯一能有效识别“蘑菇人”的检测仪。
接下来的几天，黄轩简直忙成了狗（字面意思）。他跟着搜查队，从六部衙门跑到京营驻地，从勋贵府邸查到市井街巷。鼻子都快嗅失灵了，累得他每天回到宫里，都是四爪朝天地瘫在垫子上，连最爱吃的肉骨头都提不起兴趣。
（这特么比写小说卡文还累……）他内心哀嚎，（系统，有没有什么“超级嗅觉强化”技能兑换啊？价格好商量……）
系统界面冷漠地弹出一个提示：【检测到宿主需求。技能‘气味分子超维解析（初级）’需能量点150点。宿主当前余额：31点。请继续努力。】
黄轩：（……当我没说。）
就在他感觉狗生艰难，快要被这大海捞针式的搜查逼疯时，转机出现在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地方。
这天傍晚，他拖着疲惫的狗身，跟着一队搜查完某处官员府邸的锦衣卫往回走。路过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时，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飘来。
是街边一个卖卤煮的小摊。
若是平时，黄轩肯定要流着哈喇子多看几眼。但今天他实在太累，只是下意识地朝着小摊方向抽了抽鼻子。
就是这一下！
一股极其清晰、比之前那个老书吏身上浓郁数倍的、“沙子辣椒面”混合着幽冥冰冷的怪异能量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嗅觉神经上！
（！！！）
黄轩猛地停下脚步，浑身的狗毛瞬间炸起！狗眼瞪得溜圆，死死盯住了那个正在忙碌的、围着油腻围裙的……卤煮摊老板！
那老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汉子，面色红润（甚至有点过于红润），手脚麻利地给客人盛着卤煮，嘴里还吆喝着：“热乎的卤煮火烧嘞——”
任谁看了，都不会把他和“蘑菇人”、“萨满邪术”联系起来。
但黄轩的狗鼻子不会骗他！这家伙身上的“味儿”，浓得都快凝成实质了！绝对是个“重磅炸弹”！
（卧槽！闹市区！人流量这么大！）黄轩的心脏砰砰狂跳，（这要是炸了……得波及多少人？！）
他不敢打草惊蛇，强压下立刻扑上去的冲动，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极其威胁性的低吼，用眼神示意带队的锦衣卫小旗。
那小旗也是机灵人，一看圣犬这如临大敌的架势，目标直指那个卤煮摊老板，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打了个手势，手下十几名锦衣卫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散开，隐隐将那个小摊包围了起来。
摊主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切火烧的动作慢了下来，抬头疑惑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一瞬间，黄轩清晰地看到，那摊主过于红润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极其不正常的、如同菌丝网络般的暗红色纹路，在他脖颈的衣领边缘一闪而过！
（他妈的！这玩意儿……快要成熟爆发了？！）
黄轩浑身的血液都快凉了！
（不行！必须立刻控制住他！不能让他在这里炸开！）
“动手！”锦衣卫小旗猛地一声暴喝！
与此同时，那卤煮摊主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血红！他猛地掀翻了滚烫的卤煮大锅，滚烫的汤汁和食物朝着围上来的锦衣卫泼去，发出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狂躁的咆哮！
“吼——！！”
（完蛋！要炸街了！） 黄轩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