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前世她绝不会想到的、荒谬绝伦的念头，此刻却带着一种诱人的可能性，在她荒芜的心田里扎下了根。
当然，这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她现在的处境，连生存都成问题，何谈去边疆“搞基建”？
但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有个拼命的方向。
她将注意力又投向那本《京城杂闻录（残卷）》，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西疆，或者关于王贲的只言片语。然而，大部分内容依旧杂乱无章，多是些陈年旧闻。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目光扫过一页记录某年官员考评的潦草字迹，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吴潜。
吴雨柔的父亲，如今的吏部侍郎！
杂闻上记载很简单，只说吴潜某年在地方任上考评得了“优”，却语焉不详，后面跟着一句模糊的批注：“似与当年漕粮改道案有关，详情不明。”
漕粮改道案？
林嫣然蹙起眉头。她对前世的朝政大事知之甚少，但这个案子似乎有点印象，好像牵扯不小，最后不了了之。吴潜竟然和这个案子有关？
这只是杂闻野史，做不得准。但……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或许是一条有用的信息。吴雨柔能这么快上位，除了她自己的手段，恐怕也离不开她父亲的运作。如果吴潜背后不干净……
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对付吴雨柔，或许可以从她父亲这里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脑海中光屏忽然又闪烁了一下，那残破的齿轮图标似乎清晰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能量汲取……环境中检测到……微量……信息流……契合宿主当前……关注点……能量+0.1……】
信息流？是因为她刚才在思考吴潜和漕粮案的事情吗？
难道……思考、分析、获取信息，也能为这系统补充能量？
这个发现让林嫣然心头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赚取积分，似乎又多了一条可能的途径——不仅仅是靠钱财兑换。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冰冷的空气里，似乎也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前路依旧艰难，强敌环伺，系统坑爹，负债累累。
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审判、绝望哭泣的林嫣然了。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虚弱，眼神却重新凝聚起一点光亮。
“碧桃，我们走。”
“小姐，去哪儿？”碧桃连忙跟着站起，紧张地问。
“先离开这里，”林嫣然看向巷子外那一片被高墙分割的天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找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然后……”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要穿透这京城的层层壁垒，看到那片苦寒却可能蕴藏着生机的西疆之地。
“然后，想办法弄明白，西疆到底需要什么，而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活下去，然后，一步步，走向她为自己选定的，那条布满荆棘却通向自由的路。
断墙下的阴影并不能真正遮蔽她们。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巷子外市井的喧嚣声越来越清晰，每一次脚步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都让林嫣然和碧桃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绷紧身体。
饥饿和寒冷是更现实的威胁。那个干硬的粗面饼子，两人分食了，嚼在嘴里如同木屑，需要就着冷水才能勉强咽下。碧桃看着林嫣然苍白的脸色，偷偷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小半又掰了一块塞给她，被林嫣然瞪了一眼，才委委屈屈地收回去。
“小姐，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碧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慌，“万一……万一那些府兵搜过来，或者被闲汉发现了……”
林嫣然何尝不知。这里太不安全了。可她们能去哪里？客栈需要路引，她们没有；投靠亲戚？京城里那些所谓的亲戚，此刻怕是对她这个“失踪”的嫡女避之不及；去找父亲？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心底那片关于父亲的区域，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冰冷，坚硬，碰一下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不会信她，或者说，他选择了相信吴雨柔。
她再次将意识沉入脑海。光屏上，-6.35的红色数字刺眼依旧，赊欠倒计时不紧不慢地跳动着，像生命的沙漏。那本《边陲风物志》和《京城杂闻录》是她仅有的依仗。
西疆……吴潜……漕粮案……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打转。
去西疆，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摆脱眼前困局、甚至长远立足的方向。但那是后话，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吴潜和漕粮案，或许……是能在京城搅动一点风雨的突破口？如果能找到证据，哪怕只是蛛丝马迹，或许就能暂时牵制住吴雨柔，甚至……向萧璟证明她并非全无用处。
可证据从哪里来？她一个深闺女子，如今更是落魄至此，如何去查一个吏部侍郎的陈年旧案？
【能量汲取中……检测到宿主深度思考与分析……信息处理中……能量+0.05……】
光屏上，能量条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果然！思考、分析信息，确实能补充系统能量！虽然少得可怜，但积少成多！
这个发现让林嫣然精神一振。她不再茫然，开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像梳理乱麻一样，梳理着前世今生所有关于吴家、关于朝堂的、模糊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