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民心向背
龙腾军营的中军帐里，李承煜刚换下银白战甲，自然的接过川竹递来的热茶，身上还带着矿坑口风沙。川竹看着他嘴角未散的笑意，忍不住问道：“殿下，方才在矿坑口，您明明没跟图蒙撕破脸，怎么反倒心情更好了？咱们要的是挑唆他跟北狄开战，可现在……”
“开战哪有这么容易？” 李承煜呷了口热茶，将茶盏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帐中悬挂的矿脉图上，“你没注意矿坑口的百姓吗？图蒙鞭打矿工时，围观的人里，有一半都攥着拳头，眼神里全是怨怼；我出面阻止时，你看那些矿工的表情——那是感激，是盼着有人能救他们脱离苦海。”
川竹愣了愣，回想当时的场景，确实如李承煜所说：“可殿下，民心向背是虚的，咱们要的是实实在在拿下黑风城。就算百姓偏向咱们，图蒙手里有精兵，矿道又易守难攻……”
“虚？哪里虚了？”李承煜打断他，点了点地图上“黑风城”的标记，“你忘了？黑风城的人口里，矿工占了六成，连图蒙的监工，有一半都是被逼着做事的——前几日探子来报，有个监工因为偷偷给矿工塞了块饼，就被图蒙打断腿。这样的人，怎么会实心实意的效忠图蒙？”
他起身走到川竹身边：“咱们不用跟图蒙硬拼。接下来，你让人乔装成矿工，混进黑风城，跟那些受了伤的矿工接触——给他们送药、送粮食，再透个话：只要他们愿意配合，等咱们拿下黑风城，就免除他们三年的矿税，让他们能回家跟家人团聚。”
川竹眼睛一亮：“殿下是想让矿工里应外合？”
“正是。”李承煜点头，“图蒙的精兵不过三千，可矿工有上万。只要矿工们反了，图蒙就是孤家寡人。到时候咱们再出兵，说是‘解救百姓’，黑风城不就手到擒来了？这才是兵不血刃。”
川竹躬身拱手：“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不暴露身份。”
“慢着。”李承煜叫住他，“跟矿工接触时，别提‘龙腾’，就说是‘不愿见大家受苦的义士’。图蒙现在防着咱们，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在拉拢矿工，反而会逼得他提前动手。”
“属下明白！” 川竹应下，转身快步出了营帐，帐内只留下李承煜一人。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黑风城与北狄的边界，想起百姓的呐喊“龙腾承天，万域归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 图蒙的脾气他摸透了，他不会忍了这口气，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该轮到北狄那边有动静了。
同时，黑风城边缘的矿工棚屋里，兰玥正蹲在地上，给老张头的后背换药。草药是她和阿度在附近山坡采的，捣成糊状敷在伤口上，能缓解疼痛。老张头趴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后背的鞭伤红肿渗血，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着对兰玥说：“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了，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伤死去。”
“张叔，您别这么说。”兰玥小心翼翼地缠上布条，声音温和，“图蒙这么对你们，本就没道理。就算是矿工也不是奴隶，这样也太过分了。”
她顿了顿，犹豫着问道，“张叔，您在矿上待了这么久，认识的矿工多，不知道…… 大家有没有想过，一起反抗图蒙？”
老张头身体一僵，回头看了看棚屋门口，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姑娘，不是我们不想反，是不敢啊！图蒙的骑兵看得十分紧，矿坑口、棚屋区都有巡逻兵，经常会有忍受不了的矿工偷偷逃跑，被抓回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砍了头……”
“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忍下去。” 兰玥看着他，眼神坚定，“只要大家能联合起来，找到矿道的薄弱处，咱们就能逃出去，甚至只要我们团结，局势就能反过来，把图蒙赶下台！”
老张头看着兰玥年轻却坚毅的脸，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姑娘，我信你。矿上有个老王头，是咱们矿工的领头人，平时大家有难处都找他。要是能说动他，至少有一半矿工愿意跟着你。”
“真的？”兰玥眼睛一亮，“那您能帮我们联系老王头吗？我们想跟他谈谈具体的计划。”
“我试试。”老张头点头，“今晚子时，老王头会去矿坑西侧的水井打水，你们到时候去那里等他。”
兰玥连忙记下：“多谢张叔！您放心，只要咱们能成功，大家就再也不用受图蒙的欺负了。”
这时，棚屋门被推开，盘石和阿度走了进来。阿度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麦饼，他把麦饼递给老张头：“张叔，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盘石则走到兰玥身边，低声问：“怎么样？有进展吗？”
兰玥点头，把老张头愿意帮忙联系老王头的事说了一遍。
盘石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只要能说动老王头，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今晚，我和阿度去见老王头，你留在这里照看张叔，顺便留意棚屋区的巡逻兵动向。”
“好。” 兰玥应下，心里满是期待——她没想到，反抗图蒙的第一步，会这么顺利。
而黑风城的城主府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图蒙摔碎了案上的酒囊，酒液洒了一地，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将领巴音，怒吼道：“废物！都是废物！李承煜那小子骑在我头上拉屎，我却只能忍着！还有阿古拉，若不是他诡计多端，我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巴音跪在地上，头低得不能再低：“城主息怒！李承煜兵强马壮，而且龙腾富庶，粮草不断，咱们硬拼确实讨不到好；阿古拉那边……毕竟是岱钦大汗最得意的孩子，咱们要是动他，只怕整个北狄都不会放过咱们的。”
“放过咱们？？他们什么时候放过我了？？”图蒙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巴音身上，“岱钦这个臭老头，眼里只有阿古拉，哪有我这个弟弟？前几日我派人去乌兰部落，想让他们跟我联手，结果呢？他们说我是‘叛徒’，说我联合北漠对付自己人！好，好得很！”图蒙气的来回踱步，一脚踢飞一个木墩板凳，脚尖传来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更加助长了他的怒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北狄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狠戾：“既然他们不肯跟我联手，那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巴音，你现在就带八百骑兵，去乌兰部落的牧场，把他们的牛羊都抢了，帐篷烧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图蒙是不好惹的！！！”
巴音愣了愣，连忙抬头：“城主，乌兰部落是岱钦大汗亲自册封的‘忠勇部落’，咱们要是去抢他们，岱钦大汗肯定会震怒的！”
“震怒又怎么样？”图蒙瞪着他，“我现在咽不下这口气！你只管去，出了事我担着！留下老人和孩子，把青壮年都抓回来，扔进矿坑挖矿——正好那里缺人手！”
巴音看着图蒙暴怒的样子，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躬身应下：“是！”
“快去！”图蒙挥挥手，巴音连忙爬起来，快步出了城主府。图蒙走到案前，拿起酒杯灌下一口烈酒，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图蒙，不是好欺负的！
当天深夜，八百骑兵在巴音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出了黑风城，朝着北狄乌兰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草原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马蹄踏在草地上的声音。巴音走在队伍最前面，心里满是不安 —— 这次行动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约莫两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帐篷的影子，正是乌兰部落的牧场。帐篷里的牧民大多已经睡熟，只有几个哨兵在牧场边缘巡逻，手里拿着火把，昏昏欲睡。
“上，速战速决！”巴音对身后的骑兵说。他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弯刀，带领十几个精锐士兵，朝着哨兵摸去。
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巴音的人捂住嘴，一刀割喉。火把掉在草地上，很快被风吹灭。巴音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八百骑兵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去抢牛羊，一队去烧帐篷。
“动手！”巴音大喝一声，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牛羊被惊得四处乱跑，牧民们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帐篷外火光冲天，吓得尖叫起来。部落首领苏木达穿着皮甲，提着弯刀冲出来，看到巴音的人正在抢牛羊，怒吼道：“你们是谁的人？敢来乌兰部落撒野！”
巴音骑着马，走到苏木达面前，冷笑一声：“我们是黑风城城主图蒙的人！你们部落不是说我们城主是叛徒吗？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叛徒的厉害！”
“图蒙？”苏木达气得脸色通红，“他勾结北漠，背叛北狄，就是叛徒！岱钦大汗不会放过他的！长生天不会放过他的！！”
“岱钦大汗？”巴音嗤笑，“等大汗知道的时候，你们的牛羊已经进了黑风城，你们的人也已经在矿坑里挖矿了！给我上，把他们的青壮年都抓起来！”
骑兵们立刻冲上去，与牧民们厮杀起来。乌兰部落的牧民虽然勇猛，却只有简陋的弯刀和弓箭，哪里是装备精良的骑兵的对手？很快，就有十几个牧民倒在血泊中。苏木达看着族人被抓，心里又疼又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再反抗下去，只会有更多人死去。
“你给我记住！”苏木达对着巴音的背影怒吼，“图蒙这么做，迟早会遭报应！阿古拉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巴音没有回头，只是指挥着骑兵把抓来的青壮年绑起来，赶着抢来的牛羊，朝着黑风城的方向撤退。草原上，乌兰部落的帐篷还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一道凄厉的伤疤。
苏木达看着巴音等人远去的背影，苍老的身体一把跪倒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在草地上：“图蒙，我跟你不共戴天！”
他身边的长老走过来，扶起他，声音沉重：“首领，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派人去给阿古拉大人报信，让他知道图蒙的所作所为！”
“对！赶快去报信！” 苏木达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现在！立刻！去阿古拉大人的穹庐群落，一定要把这里的事告诉大人！我要让图蒙，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长老点头，立刻去安排。苏木达看着燃烧的大火，一瞬间晕倒在地。
广脉矿场。盘石和阿度已经在矿坑西侧的水井边见到了老王头。老王头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他听到是老张头介绍盘石过来的，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要带领大家脱离苦海的。” 盘石压低声音，“图蒙残暴，咱们矿工们苦不堪言。只要您能带领大家联合起来，我们就有办法让大家逃出去，甚至能把图蒙赶下台。”
老王头看着盘石和阿度，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反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图蒙的人实在狠毒，咱们要是没有外援，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们有外援。” 阿度接过话，“已经有龙腾的暗探联系过我们，只要咱们里应外合，先控制住矿坑的出入口，龙腾的人就会出兵相助，拿下黑风城。”
老王头眼睛一亮：“真的？龙腾的人愿意帮咱们？”
“是的。”盘石点头，“他们承诺，只要拿下黑风城，就免除咱们三年的矿税，还可以让大家回家团聚。”
老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握紧拳头：“好！我信你们！明天我就联系矿上的矿工。”
盘石和阿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夜里，我们在西入口等你们消息！”
夜色渐深，盘石和阿度悄悄返回矿工棚屋。
兰玥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老王头同意了吗？”
“同意了！” 盘石点头，把约定明天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兰玥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咱们终于有机会救大家出去了！”
此刻的龙腾军营里，李承煜正看着川竹送来的密报——密报上写着，暗探已经成功接触到几个矿工，他们都愿意配合，只等约定的时间。李承煜放下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图蒙，你的死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