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木的根须在石缝中舒展,离凝指尖轻触那些莹白的花瓣,金色的凤纹在她腕间流转。陆明宇将玄铁剑横放在膝头,剑身上的凤影与离凝的气息产生奇妙共鸣,让他想起在迷雾谷中,她挡在自己身前时的决绝。
“离姑娘,有件事我需如实相告。”陆明宇指尖在剑脊上轻轻划过,紫纹自他袖中渗出,在地面凝结出“陆”字,“在下并非姓段,而是姓陆名明宇,玄冰谷弟子。”
离凝抬眸望他,眸中并无惊讶,反而露出一丝了然:“难怪前辈的混沌之力如此精纯,玄冰谷的‘九转玄冰诀’本就与幽冥之力同源。”她轻抚掌心的金纹,“其实在祭坛时,离凝就察觉前辈的灵力波动与飞蝗盟修士不同,只是前辈不愿说,离凝便不敢问。”
陆明宇心中微动,这少女看似柔弱,心思却异常剔透。他取出一枚玉佩推到她面前,玉佩上刻着展翅的玄鸟:“这是玄冰谷的身份令牌,持此可自由出入谷中秘境。我知你不愿再受飞蝗盟束缚,玄冰谷虽不比莽皇山势大,却能保你安稳修炼。”
离凝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突然抬头道:“前辈是要赶离凝走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凤纹在掌心明暗不定,“当初在飞蝗盟立下的血咒,离凝从未忘记。”
“并非驱赶。”陆明宇摇头,将幽冥盘残片与飞仙图并放在石桌上,“青蛇谷秘境之行凶险异常,血影门的残党定然潜伏其中。你凤鹂之体初愈,不宜再涉险。玄冰谷有镇魂木的本源,可温养你的经脉,待我取回还魂草……”
“离凝要同去。”离凝打断他,掌心的金纹突然亮起,与飞仙图上的蓬莱仙山产生共鸣,“凤鹂之力能感知天道结晶的气息,前辈难道不想知道,血影门为何执着于开启幽冥裂缝吗?”
陆明宇看向飞仙图,图上的仙山阴影中,隐约可见一块黑色晶石的轮廓——那是混沌石,传说中能逆转三界法则的至宝。他想起血无殇的元神在祭坛上说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要用水晶石污染天道结晶,让凤鹂之体成为打开裂缝的钥匙!”
离凝点头,凤纹在她眉心凝成实体:“义父曾说,凤鹂之体的天道结晶与混沌石本是同源,一旦相遇便会相互吞噬。血影门抓我族人,就是为了在结晶成熟时,用他们的精血催化融合。”她握紧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离凝必须去阻止他们,哪怕粉身碎骨。”
陆明宇沉默片刻,将一枚玉简放在她面前:“这是‘璇玑化阴诀’的残篇,玄冰谷禁地中找到的孤本。你凤鹂之体属至阴,此功法能引天地阴气淬炼经脉,或许能助你早日凝结金丹。”
离凝拿起玉简,神识探入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完整版的璇玑秘辛!”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明宇,“典籍记载,此功法早在十万年前就已失传,传闻能演化阴阳二气,逆转经脉损伤……”
“确实能治你的旧伤。”陆明宇指尖在玉简上一点,混沌之力注入其中,残缺的符文瞬间补全,“但修炼此功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每突破一层都会经历焚心之痛,你……”
“离凝不怕。”离凝将玉简贴在眉心,金纹与符文交织成网,“只要能阻止血影门,别说焚心之痛,就是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她抬眸望陆明宇,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何况前辈不是说过,玄冰谷的镇魂木能压制伤痛吗?”
陆明宇看着她眉心的凤纹,突然想起在迷雾谷中,她的泪水激活镇魂木精元的场景。这看似柔弱的少女体内,藏着连他都未曾察觉的韧性。他将玄铁剑推到离凝面前:“此剑饮过幽冥兽的血,能斩阴邪。你且拿着,若遇凶险……”
“前辈放心,离凝不会拖后腿。”离凝握住剑柄,青白色的剑光在她掌心流转,竟与凤纹完美融合,“璇玑化阴诀中有‘凤鸣九天’之术,或许能与前辈的混沌之力相辅相成。”
三日后,青蛇谷秘境深处。
陆明宇与离凝藏身于冰瀑之后,看着前方广场上的血影门修士。他们正在搭建新的祭坛,九根石柱上绑着的,正是离凝的族人——三十余名凤鹂之体的男女老少,每个人的眉心都被钉入了黑色晶石,元神正被一点点抽离。
“他们在等血月当空。”陆明宇低声道,混沌之力在掌心凝结成箭,“血月升起时,混沌石与天道结晶的共鸣最强,那时动手正好。”
离凝握紧玄铁剑,凤纹在她周身形成金色护罩:“左侧第三根石柱下有禁制,离凝去破坏它,前辈趁机解救族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那些被绑的族人中,有她幼时玩伴阿珠,那个总爱偷偷塞给她灵果的小姑娘。
陆明宇点头,指尖弹出三枚幽冥盘残片,紫纹如蛇般潜入雪地:“我用万鬼噬魂阵牵制他们,你得手后吹响这个。”他递过一枚骨哨,哨身上刻着玄冰谷的冰莲印记,“镇魂木的根须会接应你们撤离。”
离凝接过骨哨,转身没入冰瀑后的阴影。她运转璇玑化阴诀,周身的金纹渐渐转为墨色,与雪地融为一体。祭坛上的血影门修士正专注于刻画符文,丝毫没察觉一道黑影已顺着石柱攀爬而上。
“就是现在!”陆明宇低喝一声,混沌之力引爆残片,无数鬼影从雪地中涌出,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血影门修士猝不及防,被鬼影撕咬得惨叫连连,阵型瞬间溃散。
离凝趁机祭出玄铁剑,青白色的剑光斩断石柱下的符文锁链。阿珠虚弱地睁开眼,看到离凝时泪水瞬间涌出:“小凝……快走……他们设了陷阱……”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混沌石突然爆发出黑光,将离凝与所有族人罩在其中。血无殇的残魂在光罩中狂笑:“终于等到你了,凤鹂之体的本源!”
陆明宇心头大骇,混沌之力催至极限,玄铁剑带着青白色的雷霆斩向光罩。但光罩纹丝不动,反而有无数黑色触手从石中钻出,缠向离凝的凤纹。
“前辈别过来!”离凝嘶声喊道,璇玑化阴诀运转到极致,墨色的符文与金色的凤纹在她体内剧烈碰撞,“这是离凝的宿命!”她突然转身抱住阿珠,眉心的凤纹骤然炸裂,金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向混沌石。
“不——”陆明宇目眦欲裂,却被光罩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凝的身体在金黑交织的光芒中变得透明。
就在此时,飞仙图突然从陆明宇怀中飞出,图上的蓬莱仙山与混沌石产生共鸣,竟硬生生在光罩上撕开一道裂缝。陆明宇抓住机会冲入其中,却见离凝正将最后一丝凤鹂之力渡入阿珠体内,自己的身体则在被混沌石吞噬。
“离凝!”他飞身抱住她,混沌之力疯狂涌入她体内,与璇玑化阴诀产生奇妙的反应——墨色符文与金色凤纹在她周身形成太极图案,竟开始吞噬混沌石的黑光。
“前辈……”离凝虚弱地笑了笑,指尖在他掌心画下凤纹,“记得……去蓬莱……”她的手突然垂下,身体化作点点金光,没入飞仙图中,图上的仙山旁多了一只展翅的凤凰。
血无殇的残魂在光罩中惨叫,被太极图案彻底吞噬。混沌石失去力量来源,化作齑粉消散在风中。离凝的族人纷纷从石柱上跌落,阿珠抱着陆明宇递过的骨哨,泪水打湿了胸前的凤纹印记。
陆明宇握紧飞仙图,图上的凤凰仿佛在轻轻啼鸣。他看向血月笼罩的天空,玄铁剑上的凤影与图中的凤凰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剑鸣。
“我们会去蓬莱的。”他低声道,转身将族人护在身后,“现在,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