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列娜看着林策垂眼沉默的模样,心里满是为难——一边是待自己如亲女、执掌武魂殿的老师比比东,一边是从小亲近、此刻满是失落的弟弟林策,她夹在中间,连一句劝解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就在这时,林策忽然抬起头,眼底还藏着未散的怅然,语气轻缓却带着决绝:“姐姐,我明日一早就出发回极北之地历练了。今天在这里见到你,也算跟你提前道别。往后在武魂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总跟着老师操劳太多。”
最终,林策还是没能迈过心里那道坎,没有踏入教皇殿的大门。他带着满心失落回到林府,进门时,府里只剩母亲苏雅、小妹林欣。见林欣在庭院里练锤,林策便走上前,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疲惫:“欣儿,今天把你父母都安顿好了?”
林欣立刻点头,脸上漾着明媚的笑意:“是的哥哥!我在城西选了带小院的宅院,爸妈和姐姐他们都特别满意,说往后能在院里种种菜、晒晒太阳!”
林策轻轻点头,转身正要往自己房间走,忽然想起一事,又停下脚步,语气变得郑重:“对了欣儿,你修炼我教你的《剑心诀》内力,天赋很出众,进步比我预想中快很多。我今日帮妈妈进化了武魂,把她的铁剑改成了流云剑,但光靠魂力修炼,战力始终有局限。明日我就要去极北了,你把修炼内力的法子教给妈妈,先让她记熟内力运转的筋脉路线,切记刚开始不能让内力和魂力直接相冲,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好的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慢慢教妈妈,不会出差错的!”林欣连忙应下,可话音刚落,又不舍地望着林策,想起昨天林策分身抱着自己时的温度,脸颊悄悄泛起红晕,指尖还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林策没心思留意她的小动作——这些天纠结于比比东与小舞的事,早已让他身心俱疲,便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了房间,盘膝坐在床榻上开始修炼,为明日的极北之行做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林策便起身收拾妥当。他没惊动府里的人,只是站在庭院里,望着母亲和林欣房间紧闭的门窗,沉默了片刻,随后脚下光芒一闪,流云剑悄然浮现。他踏上剑身,御剑而起,朝着极北的方向飞去。
飞离武魂城时,林策心里满是难以割舍的难过,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熟悉的城市,心底涌起一丝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再去一趟教皇殿,见老师最后一面?可他刚飞出武魂城十里地,眉心的天眼术突然一动,察觉到前方半空中萦绕着一道熟悉的魂力气息——一位红发女子正静静悬浮在半空中,身姿绰约。
林策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将流云剑的速度催动到极致,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蓝色残影,眨眼间便冲到女子身前。只见那女子酒红色的长发垂至腰间,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身姿玲珑有致,五官精致得如同天宫神女,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比比东,又会是谁?
流云剑稳稳停在半空,林策望着眼前那抹熟悉的红发身影,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几下,许久才轻轻唤出:“老师。”
比比东指尖的魂力微微发颤,目光落在他眼底未散的疲惫与郁色上,声音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却也藏着难掩的愧疚:“策儿,你今日……终究还是要走了。”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先提起了那件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关于小舞……是我下的命令,对不起,没顾着你的感受。这些天你不愿见我,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林策垂了垂眼,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老师,我没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受了罗刹神神识的影响,身不由己。只是……她曾是我认可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我心里总像堵着一块石头,怎么都过不去。”
“傻孩子。”比比东轻轻叹了口气,往前飘近了些,酒红色的发丝偶尔扫过林策的手臂,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我知道你重情义,可这斗罗大陆,本就不是光靠情义就能活下去的。我以为我护着你、帮你铺平前路就够了,却忘了你也有自己在乎的人和坚持。是我欠考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对不起。”
“老师,别这么说。”林策猛地抬头,眼里泛起细碎的水光,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说过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这次只是我自己没调整好心态,不是你的错。”他望着比比东精致却总带着疏离的眉眼,又轻声补了句,“我只是……有点怕,怕有一天,我会失去我所珍视的一切,怕连你也会离我而去。”
比比东的心猛地一紧,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指尖却在快碰到时停住,转而轻轻拂过他肩头的落尘,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威严的教皇:“不会的。策儿,老师永远不会变,也不会离开你。”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舍,“极北天寒地冻,冰原上的魂兽比你想的更凶险,还可能遇到能冻结魂力的极寒风暴,别总想着逞强。找不到火神传承也没关系,早点回来,武魂城还有……我在等你。”
林策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老师,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早点回来。到时候……我还像以前一样,回到武魂殿永远陪着你。”
比比东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眼底的冷意渐渐化开,只剩下温柔的牵挂,她轻轻“嗯”了一声:“好,我等着你。”
林策带着无尽的不舍,声音轻得近乎呢喃:“谢谢老师。那我……真的走了?”
比比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流云剑载着林策渐渐消失在极北的天际线里,她才缓缓垂下眼。一滴眼泪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她连忙抬手轻轻擦掉,再抬眼时,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指尖残留的、属于林策的温度,却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