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雷院的晨露还挂在雷灵藤的叶片上，林风已握着龙纹剑站在院心。剑穗上的雷灵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银芒，落在地面的雷纹上，像给那些古老的纹路镀了层金边。
“林师兄，你看我这‘土雷噬’练得怎么样？”赵凯光着膀子在院里捶打木桩，土黄色的灵力裹着雷气每一次落下，都让木桩发出沉闷的嗡鸣，表面裂开的纹路里竟钻出丝丝雷丝，将木屑都吸附成了团，“刚才试着用这招劈了块青石，石头没碎，里面的石筋倒被雷丝绞成了粉！”他胳膊上的土纹比昨日更沉，像嵌了层暗金色的铠甲。
王小虎背着捆刚从后山砍来的雷击藤，藤条上的雷纹还在微微发亮。“断崖边的雷击藤根须缠着雷石，我用龙纹剑割的时候，根须突然冒白烟，”少年把藤条扔在地上，龙纹剑往藤根处一划，金雷顺着纹路游走，竟在断口处凝成颗褐红色的珠子，“沈师妹说这是‘雷根珠’，能解蚀骨雷的毒。”
沈师妹正蹲在竹架旁分拣雷灵草，草叶上的露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雷纹竟在缓缓转动。“雷根珠要和雷灵草的种子一起炼，”她拿起颗饱满的种子，往雷根珠上一碰，种子立刻裂开，冒出缕青气钻进珠内，“还得用听雷院井里的水，这水带着雷髓的气，能让药性更稳。”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捆雷击藤上，龙纹剑突然轻轻震颤。他走上前，指尖的光络往藤条上一探，那些暗沉的雷纹竟瞬间亮起，像沉睡的蛇被唤醒。“这藤里藏着段雷脉，”他低声道，“比断魂崖的雷纹石更老。”
话音刚落，藤条突然剧烈抖动，无数细小的雷丝从纹路里窜出，在半空织成张网，网眼处凝着点点绿光——那是雷气与木气交融的征兆，和他剑穗上的光络如出一辙。
“好家伙，这是要成精啊！”赵凯举着重锤就要砸下去，却被林风拦住。
“别碰它。”林风的光络顺着雷丝往上爬，网眼突然开始收缩，将散落的雷气都吸附成线，“它在认主。”
众人屏息看着，那张雷丝木气交织的网渐渐缩小，最后竟凝成枚巴掌大的令牌，令牌正面是盘旋的雷龙，背面是蔓延的藤纹，落在林风掌心时，微微发烫。
“这是……‘雷木令’？”沈师妹的声音带着惊讶，“古籍上说，只有能让雷木双系灵力共生的人，才能引动雷击藤的灵智。”
林风握着雷木令，灵师境中阶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得愈发圆融。他能感觉到，令牌里的雷脉与听雷院的雷纹井产生了共鸣，井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涌出的水汽里裹着淡淡的雷香。
“周明的抄本里说，‘雷丝缠脉’能化蚀骨雷，”王小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你看这段，他画的图和你刚才的雷丝网好像！”
林风接过册子，周明的字迹虽潦草，却透着股执拗。图上的雷丝像藤蔓般缠着条黑色的线，旁边批注着“蚀骨雷性烈，需以木之韧缠之，雷之刚破之”。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周明在演武场用“裂天雷”劈碎试剑石时，雷丝里其实藏着丝极细的木气，只是那时的自己看不出来。
“他早就摸到双系的边了，”林风合上册子，“只是太急着证明自己，反而把那丝木气练散了。”
赵凯用雷根珠在地上画了个圈，土纹与雷纹在圈里缠成螺旋：“那这次交流赛，要不要……提点他一句？”
沈师妹往雷根珠上撒了把雷灵草种子，种子落地就发芽，藤条顺着螺旋往上爬，开出朵紫白色的花：“他若能想通，自然会来找你。想不通，说再多也没用。”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众人转头，只见周明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陶罐，脸色比昨日好了些，眼神却还有些局促。“这是……我炼的‘稳雷丹’，”他把陶罐递过来，“上次看你的雷气在井边流转，好像缺了点沉劲，这丹药能让灵力更凝实。”
林风接过陶罐，打开时，一股温润的药香混着雷气飘出来，罐底的丹药上竟也带着淡淡的雷木双纹。“谢了。”他将雷木令递过去，“这个你或许用得上。”
周明看着令牌，瞳孔猛地收缩，随即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抄本里的‘雷丝缠脉’，我练了三年都没成，你……能不能教我？”
赵凯在旁看得咋舌，悄悄碰了碰王小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风将雷木令塞到他手里：“你看令牌背面的藤纹，跟着它的纹路运气试试。”
周明握着令牌，指尖的赤红雷气起初还很躁，碰到藤纹后，竟慢慢变得柔和。他试着按林风说的运气，雷丝里果然钻出丝极细的绿芽，惊得他手一抖，令牌差点掉在地上。
“慢慢来。”林风的声音很平静。
周明抬头，眼里的复杂情绪渐渐散去，只余些释然。“交流赛那天，”他攥紧令牌，“我会让你看到，我不是只会用蛮力的蠢货。”
看着周明离开的背影，赵凯突然哈哈大笑：“这小子，总算像个样子了！”
暮色降临时，听雷院的雷纹井边堆起了小山似的雷击藤。赵凯用土雷将藤条劈成段，王小虎用龙纹剑抽出里面的雷筋，沈师妹则将雷根珠和雷灵草种子按比例配好，林风握着雷木令，引动井里的雷气往材料上浇——他们要炼一批能解蚀骨雷的丹药，不只为了交流赛，也为了那些可能会遇上毒雷的同门。
雷木令在林风掌心轻轻发烫，映着井里跳动的雷影。他忽然觉得，灵师境中阶的力量，从来不是为了打败谁，而是像这雷木双纹，既能劈开荆棘，也能滋养新生。就像此刻院中的光，有龙纹剑的锋芒，有雷灵草的温润，有土雷的沉劲，还有周明转身时，那缕悄悄跟上的、不再躁烈的雷气。
夜渐深，雷纹井的水汽里，雷木令的影子与众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慢慢舒展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