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湘西山林的影子拉得老长,苏清扶着受伤的青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村民们大多体力不支,李伯的伤口在颠簸中裂开,渗血的布条在暮色里泛着暗沉的红,连最健壮的年轻小伙,都开始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杖,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歇…… 歇会儿吧。” 王婶扶着一棵老樟树,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色比纸还白,怀里揣着的艾草束早就蔫了,叶子上沾着的泥土和汗渍混在一起,“再走下去,不等傀宗来,我们自己就垮了。”
苏清抬头望了望天色,铅灰色的云正从山尖压下来,看样子今晚要下雨。她咬了咬牙,却还是点了点头:“大家找个能避雨的山洞,歇半个时辰,吃点干粮再走。阿明还在等我们,不能停太久。”
村民们立刻分散开来,在附近寻找山洞。青禾靠在樟树上,用布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她的左臂被傀宗余孽的邪刀划伤,虽然用艾草汁止了血,却还是隐隐作痛,石斧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斧刃上的河神灵气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苏清,”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说…… 我们能赶在阿明出事前找到守护者吗?”
苏清蹲下来,帮她重新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心里一沉 —— 青禾在发烧,是邪刀上的余毒引起的。“会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夏说过,湘西民俗守护者的总坛在黑木崖西侧的清风谷,我们已经走了两天,再赶一天路就能到。阿明那么坚强,他一定会撑到我们去救他。”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树枝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村民的惊呼声:“有邪祟!”
苏清和青禾立刻站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只见三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傀宗弟子,正围着两个年轻的村民,手里的邪刀泛着黑色的光,其中一个弟子已经把刀架在了村民的脖子上,另一个弟子则在翻找村民怀里的干粮和艾草束。
“放开他们!” 青禾举起石斧,强撑着身体冲过去。傀宗弟子看到她,发出一阵冷笑:“还以为你们跑多远了,原来就这点本事。把手里的秘谱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们一命,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一道淡绿色的光刃突然从树林里射出,直刺他的手腕。弟子惨叫一声,邪刀掉在地上,手腕上渗出黑色的血。“傀宗的人,也敢在我清风谷的地界撒野?”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从树林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与青禾同款的青铜剑,剑身上泛着浓郁的河神灵气。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守护者,手里拿着镇灵铃,铃铛的声响一传开,周围的邪气瞬间淡了几分。
“墨叔!” 青禾看到男人,眼睛一亮,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作墨叔的男人走过来,先帮两个村民解开束缚,然后才看向青禾,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伤成这样?总坛收到你的传讯,知道船庙村出事了,派我来接应你们,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这些傀宗的杂碎。” 他踢了踢地上的傀宗弟子,声音冷了下来,“说!你们的大部队在哪里?初代宗主是不是已经复活了?”
弟子们咬着牙,不肯说话。墨叔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贴在其中一个弟子的额头上:“不说也没关系,‘逼魂符’会让你们说实话的。” 符箓刚贴上,弟子就开始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喊着:“我说!我说!初代宗主在河眼激活邪晶核心,准备用苏家继承人的血脉,开启太爷爷留下的终极秘密!我们是来拖延你们的,大部队都在清风谷外埋伏,准备等你们到了,一网打尽!”
苏清心里一沉 —— 原来傀宗早就设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墨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看来情况比我们想的还严重。清风谷的守护者现在被牵制住了,暂时没法支援船庙村,我们得先绕去后山的秘密据点,那里有我们储备的法器和草药,先帮青禾解毒,再想办法救阿明。”
众人不敢耽搁,跟着墨叔朝着后山走去。夜色渐深,雨点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树叶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邪祟的低语。苏清走在队伍中间,怀里揣着林夏交给他的秘谱,书页上太爷爷留下的字迹被雨水打湿,却依旧清晰 ——“苏家纸扎,通神之秘,在河神之契,在守护之愿”。她想起阿明临走前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与此同时,河眼漩涡深处的邪晶密室里,阿明被黑色的邪丝绑在一根石柱上,手腕上的引魂符像活过来一样,不断渗出黑色的邪气,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爬。密室的中央,邪晶核心悬浮在半空中,泛着黑红色的光,初代宗主站在核心旁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太爷爷当年遗失的《苏氏纸扎通神录》。
“别白费力气了。” 初代宗主翻着古籍,头也不抬地说,“这邪丝是用邪晶核心的邪气炼制的,越挣扎,邪气渗得越快。等你的血脉被邪气彻底污染,我就能通过引魂符,唤醒太爷爷留在你身体里的通神秘密。”
阿明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不肯屈服。他的目光落在邪晶核心上,突然发现核心的表面,隐隐映出一个熟悉的图案 —— 是太爷爷笔记里画过的 “河神契约” 符文!符文的纹路与他刻刀上的传承符文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道代表 “守护” 的分支。
“你…… 你找不到秘密的。” 阿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太爷爷的秘密,不是靠邪气就能唤醒的。”
初代宗主终于抬起头,银色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哦?你知道什么?” 他走过来,一把捏住阿明的下巴,“说!太爷爷把通神的秘密藏在哪里了?是在镇邪镜里,还是在你的刻刀上?”
阿明猛地偏过头,挣脱他的手:“我不会告诉你的!苏家的传承,绝不会落在你这种邪祟手里!”
初代宗主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走到邪晶核心旁边,举起古籍:“你不说也没关系。这本《苏氏纸扎通神录》里,记载着唤醒秘密的方法 —— 只要用苏家继承人的心头血,混合邪晶核心的邪气,就能激活河神契约,到时候,就算你不说,秘密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挥手对着邪晶核心注入一道邪气,核心的光芒瞬间暴涨,黑红色的邪气像潮水一样朝着阿明涌来。阿明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引魂符的邪气已经爬到了心脏附近,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 他看到太爷爷站在河神面前,手里捧着一卷黄色的契约,河神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苏家世代守护船庙村,我便赐你们通神之力,以愿为媒,以血为引,生生不息,直至传承断绝。”
幻觉突然消失,阿明猛地清醒过来。他终于明白了 —— 苏家纸扎能通神的秘密,不是靠邪术,也不是靠灵气,而是靠与河神的契约!太爷爷当年与河神立下契约,用苏家世代的守护愿力,换取了通神的力量,而传承符文,就是契约的证明!
“原来…… 是这样……” 阿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初代宗主以为靠邪气就能激活契约,却不知道,契约的核心是守护愿力,没有愿力,就算有再多的邪气,也无法唤醒秘密。
初代宗主看到他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蠢。” 阿明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光芒,“太爷爷的秘密,是与河神的契约。契约的核心是守护愿力,不是你的邪气。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通神的力量!”
初代宗主的身体猛地一震,显然没想到秘密竟是这样。他愣了片刻,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契约?愿力?那又怎么样!我只要杀了你,毁掉河神契约,就能用邪晶核心的力量,强行夺取通神之力!到时候,整个湘西都会是我的!”
他举起古籍,对着邪晶核心再次注入邪气。核心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黑红色的邪气像毒蛇一样,朝着阿明的心脏钻去。阿明感觉胸口的剧痛越来越强烈,引魂符的邪气已经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消散,却依旧在心里默念:“晚晚姐,陈默哥,苏清姐,我不能放弃…… 我要守住契约,守住传承……”
就在这时,他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 是刻刀的传承符文!虽然刻刀不在身边,但符文的印记已经深深烙在他的血脉里,与河神契约产生了共鸣!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他的手腕涌出,顺着邪丝,朝着邪晶核心飞去。
“滋啦” 一声,淡金色的光与黑红色的邪气碰撞在一起,邪丝瞬间被净化,阿明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他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邪晶核心冲去 —— 他要毁掉核心,彻底断绝初代宗主的念头!
初代宗主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抗,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阿明的手已经碰到了邪晶核心,淡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手掌,注入核心内部。核心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纹,黑红色的邪气慢慢消散,露出里面淡蓝色的河神灵气 —— 那是太爷爷当年封印在核心里的契约之力!
“不!我的核心!” 初代宗主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阿明扑去。阿明侧身避开,同时将更多的愿力注入核心。核心的裂纹越来越大,淡蓝色的河神灵气越来越浓,整个密室都开始剧烈震动,像是随时会崩塌。
“阿明!快躲开!核心要碎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 是苏晚的声音!阿明抬头一看,只见镇邪镜的虚影出现在密室的墙壁上,苏晚和陈默的灵体光晕从虚影里飘出来,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坚定的光芒。
“晚晚姐!陈默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明又惊又喜。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们用最后的灵体灵气,借助河神契约的力量,打通了与密室的联系。核心马上就要碎了,里面的邪气会彻底爆发,你快跟我们走!”
陈默的灵体光晕朝着阿明飞来,想要带着他离开。可就在这时,初代宗主突然从背后抱住阿明,将他死死按在邪晶核心上:“要走一起走!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核心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表面,淡蓝色的河神灵气与黑红色的邪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波。苏晚和陈默的灵体光晕想要冲过来救阿明,却被能量波挡住,根本无法靠近。
“阿明!”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明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怀里的初代宗主,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猛地推开初代宗主,同时将所有的愿力注入核心:“晚晚姐,陈默哥,你们快走!告诉苏清姐,一定要守住村子,守住契约!我会用最后的力量,净化核心的邪气!”
他的身体开始泛出淡金色的光,与核心的河神灵气融为一体。初代宗主被他推开后,正好撞在密室的墙壁上,看着阿明的举动,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你疯了!这样你会彻底消散的!”
阿明没有回答,只是对着苏晚和陈默的灵体光晕,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核心的能量波越来越强,淡金色的光慢慢覆盖了黑红色的邪气,整个密室开始崩塌,石块不断从头顶落下。
“阿明!” 苏晚和陈默的灵体光晕被能量波推着,慢慢退出密室,镇邪镜的虚影也开始消失。他们看着阿明的身影被淡金色的光包裹,心里满是绝望,却无能为力。
密室彻底崩塌的前一秒,阿明听到了河神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苏家守护者,契约不灭,传承不息。你以愿力为祭,我便赐你新生,静待重逢之日。”
淡金色的光彻底笼罩了他,意识慢慢消散,却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此时的清风谷后山,苏清和青禾他们刚到达秘密据点。据点里的守护者正在紧急准备法器,墨叔拿着一张地图,对众人说:“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初代宗主在河眼激活了邪晶核心,阿明可能有危险。我们现在分成两队,一队跟着我去河眼救阿明,另一队留下来支援清风谷的大部队,阻止傀宗的埋伏。”
苏清立刻举手:“我跟你去河眼!” 青禾也站起来:“我也去,我的石斧能克制邪气。”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据点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巨响,紧接着是守护者的呼喊声:“不好!河眼方向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邪气和灵气交织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苏清心里一沉,朝着河眼的方向跑去。站在据点的山顶上,她看到远处的天空中,一道淡金色的光直冲云霄,紧接着是黑红色的邪气被彻底净化,河眼的漩涡慢慢恢复平静。
“那是…… 阿明的愿力!” 苏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阿明一定是用了自己的生命,净化了邪晶核心的邪气。
青禾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没有消散。” 她指着那道淡金色的光,“那是河神的力量,阿明一定是被河神带走了,他还活着,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苏清看着那道淡金色的光,点了点头。虽然阿明暂时不见了,但邪晶核心被净化,初代宗主很可能已经被埋在密室里,船庙村暂时安全了。可她心里清楚,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 傀宗的余孽还在,清风谷的埋伏还没解除,而阿明的下落,依旧是个谜。
墨叔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新的青铜剑,递给苏清:“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傀宗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攻过来,我们得做好准备。阿明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苏清点了点头,接过青铜剑。剑身上的河神灵气泛着淡绿色的光,与远处的淡金色光芒遥相呼应。她看着身边的青禾、王婶、李伯和村民们,又看了看据点里忙碌的守护者,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们走。” 苏清举起青铜剑,声音坚定,“去清风谷,击退傀宗的埋伏,然后去找阿明,守住我们的村子,守住苏家的传承!”
众人跟在她身后,朝着清风谷的方向走去。夕阳重新从云层里探出头,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清风谷的深处,一道黑色的影子正从地下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沾着邪气的碎片 —— 是初代宗主的残魂,他没有被埋在密室里,而是带着最后一丝力量,逃到了清风谷,准备与傀宗的大部队汇合,进行最后的反扑。
阿明真的被河神带走了吗?他还能回来吗?苏清他们能击退傀宗的埋伏吗?初代宗主的残魂又会带来怎样的危机?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即将到来的清风谷之战里,隐藏在那道淡金色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