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只有厅堂中的烛火还在微弱的跳动。
在得知萧瑾暇发疯、萧崇身死、剑仙失踪、名剑被夺、药人重现这一系列事件都是明德帝的手笔后,众人也算是理清了思绪。
比起之前还值得庆幸一番的死里逃生,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众人,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最让东方凌尘感到讽刺的是,原来五年前的那个法场之中,不仅仅是他生出了心魔,明德帝也一样生出了心魔。
只是东方凌尘的“魔”,源自于当时对自己那份“天真”而害死父亲的恨,那明德帝的心魔又是从何而来?
是对皇权的“欲望”?还是对力量的“嫉妒”?
只是这个理由,东方凌尘却不得而知了。
叶若依心思灵敏,听完瑾言的话,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叶若依虽然坐在叶啸鹰的身侧,但雷无桀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便会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瞥上一眼。
忽然见得叶若依脸色大变,雷无桀不由得急切问道:“若依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叶若依轻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后,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萧瑟习惯性的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叠在身前,右手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左手的指结。
他知晓叶若依心思缜密,若是这种时候想到了什么事,定然十分的重要。
叶若依的转过头,用那带着忧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叶啸鹰见女儿忽然这般神情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虚,毕竟他从青州起兵不但没有告诉叶若依,还将她独自留在天启,委实不是一个亲爹该干的事。
不过叶若依此刻也没了责怪他的心思,众人只听叶若依沉吟道:“倘若明德帝这些年来当真在天启城中暗中部署,又一早便有了药人在手,浊清的一举一动应该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而事实上,浊清从青州回到天启之后就立刻被明德帝所杀,也证明了明德帝一直都知道浊清的行踪。”
事实上,如东方凌尘、萧瑟、姬雪这些心思敏捷之人,已经隐约猜到了叶若依的想法。
叶若依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看着叶啸鹰道:“所以说,浊清将龙封卷轴给阿爹这件事,明德帝应该是知道的。可他既然知道,还是任由龙封卷轴交到了阿爹的手中,便是希望阿爹起兵......”
叶啸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身旁的茶盏也被他魁梧的身躯碰翻,茶水流了满满一地。
“你是说,明德帝故意引琅琊军入天启?他疯了吗?”叶啸鹰失声叫道。
“他的确是疯了,不过不是傻了。”东方凌尘又回想起他们入皇城之后发生的种种,再结合叶若依所言,越发觉得脊背发凉。
也就是说,自从琅琊军集结开始,便已经进入了明德帝精心编织了五年的陷阱。
“我不明白,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做......”兰月候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几乎沙哑。
“萧月离,入魔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我只能告诉你,不要去想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家伙是怎么考虑问题的。”东方凌尘耸了耸肩叹息道,“不过我大致可以按照他的思路猜上一猜。”
“第一,铲除异己,将这些年对他有异心,并且能够实实在在对他的皇权造成威胁的人一次性清除干净。”东方凌尘冷声道,“比如浊清、叶叔、还有我!当然,还有那些看似远离朝堂,可总是屡屡挑战皇权的江湖人士,比如孤剑仙......”
不等东方凌尘继续,萧瑟便接过话头道:“第二,展示实力,震慑朝中那些官员,同时也在警告江湖中人,总之,以武力威慑,杀鸡儆猴,书呆子,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东方凌尘点了点头。
谢宣皱眉道:“帝王心术固然无可厚非,但明德帝任用鬼医夜鸦这种心术不正之辈,又用西楚药人之术将看守皇陵的孝陵卫与一众江湖高手变成药人,实在有伤天和,不配人君。”
叶啸鹰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软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一想到五万琅琊军死伤过半,全是因为他一意孤行,这才中了明德帝的圈套,心中不由得悔恨万分。
东方凌尘看出了叶啸鹰的心思,安抚道:“叶叔,你也别自责了,说到底,我们还是太小看萧若瑾了。从头到尾,我们唯一做错的是,便是忘记了帝王本无情,他当年能够选择牺牲父帅,今日自然也能牺牲那些孝陵卫的士兵。”
“还有,像他这般大肆搜捕江湖中人,制成药人供自己驱策,这是彻底要将朝堂与江湖撕破脸了。”尹落霞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想到自己与宋燕回险些送命,心中更是恼怒。
“虽然不知道萧若瑾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变得那般厉害,但若是有他那样深不见底的功力,的确可以推平整个江湖了。”姬雪喃喃道。
她今日与明德帝交手,虽然同样是入魔的状态,但恐怕十个入了魔的东方凌尘也未必打的赢现在的明德帝。
东方凌尘却是否定道:“江湖是不会消失的,北离的地图上,从来就没有过江湖这个地方,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倘若萧若瑾是想要从此世间再无江湖,除非他把这天地之间的人都杀了个感情。”
“哎,也不知道那些变成药人的人能不能救得回来,雷轰师傅......”雷无桀顶着一张苦瓜脸,当他听说雷轰也被做成了药人时,整个心都凉到了谷底。
难怪沐春风与无双遇袭的那天夜里,他会觉得那个带了半截铁面具的红兜帽大胡子会那么熟悉,原来那人便就是已经被做成药人的雷轰。
雷轰从小看着雷无桀长大,对于雷无桀而言,说是半个父亲也毫不夸张。
华锦闻言,想了想后道:“根据我的观察,还有对孤剑仙、沧澜剑仙的治疗,我发现这种药人之术,实际上便是用西疆的一种蛊虫,配合上各种摧毁人意志的药物,从而达到让人言听计从的效果。只要能够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将人制住,把体内蛊虫去除,在用草药配合施针,假以时日,应该就能将人唤醒。”
司空长风抬手摸索了一下额下短须,想了想道:“如果再佐以高深内力,兴许可以事半功倍。”